第二期20(1 / 2)

陶心远下午睡多了, 此时夜晚降临, 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睡意。

他趴在餐桌上,拿着金色的小餐叉,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丑蛋糕发呆。

乔原做的这个小蛋糕真的是丑到了一种境界,光是看着就没有胃口, 也不知道段程望是怎么下的口, 而且还能违心地说出夸赞的话。

这胸怀得多么的宽容啊。

陶心远一边戳一边扭过头问南泽“南泽, 你喜欢吃甜品吗”

在节目开拍前, 封翳也问过南泽这个问题, 当时南泽的回答相当官方, 他说, 没有明显偏好。

南泽抬眼看着陶心远, 他抿了下嘴, 似乎在思忖要告诉陶心远什么样的答案

陶心远接着又说“我希望你不喜欢。”

南泽听到陶心远这么说, 不禁有些意外,他挑眉,看向陶心远的目光中难免有些探究的意味。

南泽问“为什么这么想”

陶心远说“我看过那条报道, 你因为黑粉送的小蛋糕, 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南泽表情有很细微的变化,那种不易察觉的震惊只在瞳孔里打了个转,并不明显。

很快,南泽释然地笑了一下,他说“很早的事情了。”

陶心远点点头,他说“嗯, 我也是后来特意去了解你的信息才知道的。”

灯光带着折射后的璀璨,从他们头顶倾泻而下。

南泽半侧过身面对着陶心远,他手肘撑在桌面上,握拳抵在腮边,姿态放松又慵懒,眼皮微抬,不经意地看向陶心远。

南泽笑了,他说“陶陶,你很关注我。”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是很肯定的陈述。

陶心远抬起头,眨眨眼,忽如其来有一种被蛊惑的感觉。

镜头还在这里,陶心远一时不知道南泽会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或者说什么样的答案才是合适的。

陶心远张张嘴,“我”

南泽接起他的话头,替他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的电影,在小镇招待所的时候你就说过。”

等南泽说出标准答案后,陶心远没由来地心里一空,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他点点头,附和道“嗯,我也是南粉。”

南泽保持着面对他的坐姿没有变,在他脑袋耷拉下去的瞬间,南泽又缓缓开口,“陶陶。”

陶心远问“嗯”

南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手指的关节抵在太阳穴附近,轻轻压了压,看上去有些疲惫。

“现在确实没有明显偏好。”南泽说“不过我小的时候很喜欢。”

陶心远眨眨眼,“吃甜品”

“嗯。”南泽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遗憾,也不怀念。

南泽这样的反应,让陶心远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们宿舍的老二。

老二人机灵,脑子也聪明,只是家庭环境不太好,是完全凭本事从大山沟沟里走出来的男孩。老二平日里是个爽朗的大男生,学习成绩优异,积极参加各项课外活动,和普通学生没有差别。

但老二和陶心远说过,他内心常常有一种自卑,这种情绪从他童年时就伴随他左右,让他在成长过程中学会将期待值降低,把喜欢装作不喜欢,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失望和求而不得。

但南泽显然不属于这种范畴。

南泽的履历漂亮极了,虽然父亲早逝,但他母亲是知名的女高音歌唱家,而他本人又是天之骄子一般,从小到大都活在同龄人艳羡的目光中。

完全不可能和老二一样。

可陶心远却有些关心则乱,他直接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他问南泽“为什么就因为黑粉的那个小蛋糕吗”

南泽抬起眼,看着陶心远,他说“成长过程中抛弃掉一些东西,是很正常的事情。”

陶心远心里一动,有些酸楚,他敏锐地反问道“你小的时候是不是经历过不太开心的事情”

陶心远问完就咬住下唇,觉得后悔了。

他虽然迫切地想知道南泽的故事,但有些问题不该在节目里问出来。

即使南泽已经转型幕后,但到底还是公众人物,网络上一点点新闻都能膨胀发酵,他不想把南泽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过陶心远虽然傲慢,但心里并不慌张。南泽一向沉稳有度,他想,南泽一定会把这个问题略过去的。

但南泽没有。

南泽抿了下唇,他低声说“是有一点。”

南泽说得云淡风轻,只有四个字而已,从舌尖到唇角,声波短暂地擦过,紧接着就消散在空气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陶心远一下子就有些鼻酸。

他在一瞬间突然联想到之前很多遗漏掉的问题,模模糊糊中把一些细节拼凑了起来。

南泽所扮演的南学者角色,是个没有发展弧线的人,简单地说,就是没有过去和未来。

其他的嘉宾们,他们都有童年经历和未来展望,是过去的所经所历造就了他们如今的性格和人生,而未来也并非遥不可及,是他们按部就班便可以抵达的地方,如果没有被小少爷意外毒死的话。

而南泽从故事角色一出场就固定了下来,他博学、睿智、正直且善良,可以和威廉成为忘年交,也可以收获小少爷的一腔真心,没有任何阴暗面。

可是为什么

一个人的所有特质都不该凭空而来,总要跌倒才会学会走路,渴望过才懂得珍惜。

陶心远看着南泽,他捧着自己的脸,手指压在眼角,压抑着快要涌上来的一股潮意。

陶心远问道“南泽,你长大后会变得开心一点吗”

南泽挑眉,他说“你不会是想要安慰我吧”

陶心远没有吱声,但他眼底的肯定都要涌出来了。

南泽相信,只要自己点点头,小朋友怕是要冲过来紧紧抱住他,把全世界的安慰都给他。

南泽靠在椅背上,他姿态放松,笑容满不在乎但又有一丝纵容藏在其中。

南泽伸开手臂,但并不是一个拥抱的前奏,只是单纯地袒露自我,是他惯常的云淡风轻的从容。

“小朋友。”他说,“你觉得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