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这天,留了一冬的猪头从一早就开始烀上了。这天猪头肉蘸蒜泥,可够吃,这天吃猪头肉那不是吃猪头肉,而是在啃龙头。
和面擀饼,切头刀韭菜,虽然是冬日灶房里用槽子种的韭菜,没太经过太阳,可那个嫩绿,那个新鲜,还有头几天就发的绿豆芽,干豆腐丝,炒个合菜,配上肉丝葱丝,再抹上点大酱,卷在春饼里,那叫一个香。
白家几个媳妇都没做筋饼的手艺,隔壁老王爷倒是送了盘筋饼过来,这个不像春饼那个厚,也不像春饼是两三张薄饼擀在一处,烙好了一掀,而就是薄薄一张,拎起来迎着光都透亮,油汪汪的,那么薄可就是不破,吃起来也筋道。
还有大窖里的萝卜,切了大块,拿在手上啃个痛快——这个叫“啃春”,不过比起青萝卜,许文岚倒有些想念水灵灵的黄瓜。
门上冰溜子滴溚滴溚,还当是下了雨,远远的传来外头剃头匠的吆喝:“剃龙头来……”
可大不敬!不过二月二这天,就是皇上也会体谅的。
正月里,是不许剃头修发的,尤其是有舅舅的人,传说正月里剃头会死舅舅,这不,一出了正月,都爱赶在二月二剃头。
闲了一正月的剃头匠穿街走巷,挣的就是就是这个俏钱。
过了二月二,天一天比一天暖,吃了春饼啃了春,春天就真的悄无声息地来了。
惊蛰那天下了雨,雷声震天响,雨却是不大,下到半途又转成雪了,雨夹雪下了小半天,地上湿漉漉的和了泥,一群孩子才不管干净埋汰,照样在雨里跑,泥地里打滚,玩个痛快,哪管回了家被娘揪着耳朵骂
过了清明,天就更暖和了,可这时候还不能干农活,一时等到四月,也就是公历五月的样子,青草冒了尖,柳树绿了梢,才使了牛耕地,朱氏还不肯让白应魁下地,可白应魁哪儿坐得住,硬是磨着跟老爷子下了地。
接着就是种小麦了,许文岚还好奇:“不种稻子大米多好吃”
白应魁听得直乐,白胜武用“你傻”的眼神看她。
还是白胜文好脾气,耐心解释:“咱们这边的天气不适合种水稻,方圆几百里就没听过哪家种稻子的。”
怎么不适合了现代黑省可是出大米的好地方,出的优质稻米还比寻常的贵呢!
真是可惜啊!她不是学农业的,要不然也研究个杂交水稻,可不就发大发啦!
春天里头,大人们春耕忙,家家户户忙种田,沉寂了一冬的大地一片热闹景象。
若是诗人必会赋诗一首,若是画家一定要绘一幅《春耕图》,还别说,那天许文岚还在田头撞上了沐东华,也不知是不是来画《春耕图》的。
许文岚和他说话,他只是茫然地回头,嗯嗯两声,又去半弯着腰播种的农夫。
大概艺术家都这样吧
许文岚也不再喊人,和小伙伴一声吆喝呼啸而去。
大人忙种田,小孩儿在这春日明媚的日子自然也很忙。
那些男孩忙着玩,春日风大,扯着风筝满世界跑,比着赛似的玩得脸红扑扑的。
女孩儿就乖巧多了,从草刚冒尖,就已经惦记着挖野菜的活计。
这会儿风还是大,野外大地里没有遮拦,风刮在脸上有些刺痛,可就是因为有了这风,才有了万物生机勃勃。
若不是风吹得劲,河上的冰怎么能解化春天怎么会来
“文岚,你吃个这个。”白草儿举着手,喜滋滋的。
许文岚却是歪着脑袋盯着她的手看:“这个——是草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