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看到消息那天,她开心地自掏腰包,请报社所有的同事吃了个饭,喝得酩酊大醉,觉得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别人劝她大度,劝她宽容,她觉得那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板子没打在自己身上,永远是不知道疼的。
可她确确实实地疼过。
在看到段寒江和别的女人亲热的时候,在自己的孩子化成一滩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她就发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段寒江
他伤害了她,凭什么要她大度凭什么要她宽容她偏不
她要好好地活着,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找一个比他更好更优秀的男人,生一堆可爱又健康的宝宝
所以现在,在拥有了触手可得的幸福之后,婉瑜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起码她在看到段寒江的时候,不是破口大骂,也不是冷眼以对,而是可以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甚至扯出个笑容,“段寒江,好久不见。”
段寒江错愕地愣在原地。
他记得以前婉瑜嫌他名字叫起来别扭,人家段寒霆好歹还有个字“则诚”,他却没有,但他有个乳名叫“阿旺”,婉瑜觉得这个名字真是朗朗上口。
所以打从两个人认识,她无意间知道了他这个乳名,从此便没正儿八经地叫过他的大名,永远都是“阿旺你是不是想死”“阿旺你给我滚过来”
彼时他总嫌她像唤狗似的唤他,气急败坏地要求她叫自己的大名,然而现在她真的叫了,在他听起来是那样的生疏和冷淡。
婉瑜没有那么多感觉,只淡然地看着他,眉眼中丝毫不见对他的愤懑和仇恨,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似的扎人。
“正月十五元宵节是我和拙言的大喜日子,若是有空,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又一把钢刀戳进心窝,痛得段寒江心脏像是被扎了个大窟窿,从四肢百骸开始往里灌风,寒冬腊月,北平天气酷寒,强劲的冷风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突然间像是被冻上了牙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婉瑜也没有想要等他回答的意思,仿佛只是礼貌性地通知他一下,至于来不来是他的事,她不在乎。
“好冷啊。”她打了个哆嗦,往汪拙言怀里扎,“老公,咱们走吧。”
汪拙言揉揉她的脑袋,打开车门将人塞进车里,自己绕到另一边,最后满含怜悯地看了段寒江一眼,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驱车扬长而去。
段寒江就这样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地看着驾车离去的两个人,脸色苍白,到了,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跟来的两个副官站在车旁面面相觑,五少这好不容易从奉天杀过来了,怎么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丢盔卸甲了
那些记者们更失望,他们在冷风口站了半天,拿着相机的手指都冻麻了,还以为能拍到什么大打出手的场面呢,没想到这么和平地就过去了。
“搞什么啊”
他们不满地嘟囔着,把相机装了回去,冻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哈着气,天空中飘来缕缕白点,有人忽然惊叫道“呀,下雪了”
北平这场雪来的迟,原本以为年前能下场几场,却只零星飘了几片雪花,一到地上就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今天这场雪看上去,有大雪纷飞的势头。
这样的大冷天,众人可没有想要欣赏雪景的兴致,赶紧哆嗦着往家奔了,两个副官也冻的浑身僵硬,走过去劝段寒江,“五少,咱们上车吧。”
段寒江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纷纷扬扬洒下来的雪花,伸手接了几朵,一到掌心,很快便融化了。
在婉瑜笑着扑进汪拙言怀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爱情,就此消失在这个冰天雪地里。
他爱了半生的女孩,终究还是爱上了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