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一怔,蓦地睁开眼睛,“谁……”
尚未看清身后之人,荣音手腕一弯,红色的染料顺着陆夫人的头顶滑落下去,顺着额头、鼻梁,一路流到了嘴。
她失声尖叫,“啊——”
陆夫人想要站起来,却被荣音按着肩膀又摁回座椅中,“别动。”
“荣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陆夫人满脸污渍,血红着一张脸,惊恐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是愤怒地瞪着荣音。
荣音拿过一旁的毛巾,不怎么走心地给陆夫人擦着脸上的染料,微笑道:“我是特意来拜见夫人的,您别紧张,我就是想找您聊聊天。”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来人呐!”
陆夫人大声朝外嚷着,又想起身,却被荣音死死地按着肩膀,丝毫动弹不得,而她带来的人,也像是被制住了一般,没有一个听她的召唤进来的。
她怔愣间,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将吓得瑟瑟发抖的伙计们都转移到了后边,李峰和刘强回来,挂上了“暂停歇业”的牌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两个山一般的男子并排地立在两边,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一样,守在荣音身旁。
面对这阵仗,陆夫人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她索性不再挣扎,只冷冷地盯着荣音,眯了眯眼,咬牙切齿。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找您聊聊。”
荣音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可在陆夫人眼里,比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要渗人。
陆夫人看着自己那张被擦花了的脸,简直是怒发冲冠,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聊聊你这是要跟我好好聊的态度吗”
“呦,真对不住。”
荣音一脸歉意,“我这人啊,有个毛病。别人怎么说我,我都能忍,唯独说我阿娘,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若是换了旁人敢诋毁我娘亲,我早就两巴掌扇过去了,不过您是长辈,我不敢掌您的嘴,一时没忍住浇了您一头,还希望您别见怪。也提醒您,以后说话千万注意点。”
“你少在这儿嘚瑟,不管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陆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瞪着站在她身后的荣音,冷嗤一声,“我好歹是陆夫人,你今天要是敢弄死我,你也活不成,陆、文两家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我不弄死你,陆、文两家也没放过我啊。”
荣音耸耸肩,瞥着镜子里的人,淡漠道:“怎么,只许你们去鬼市下什么‘暗杀令’绑架我,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陆夫人一时语塞,只用愤恨的眼神死死瞪着荣音。
……
另一厢的段公馆,则是另外一派景象。
心不甘情不愿前来赴宴的文家人,本以为来了势必要受冷遇,却没料到段寒霆亲自过来将人从位于角落的客桌请到主桌,当着众人的面给足了他们面子。
读书人最好个面,见众人投来的欣羡目光,文老爷子只觉意气风发,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心中只觉这趟是来对了。
过去一段时间失去的面子,今儿都得找补回来才行。
刚落座,段寒霆就客气地问道:“老爷子,晚辈给您点了一出戏,《将相和》,您意下如何”
文老爷子眸底闪过一抹精光,抬手捋了捋山羊胡,“甚好,这出戏深得我心。”
“那听您的。”
段寒霆打了个手势,戏台上三弦、四胡,各式弦乐器陆陆续续地摆上,随着演员登场亮相,满座喝彩,一出《将相和》,缓缓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