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举个例子,将一万美元存入货币基金,只要年收益率能够保证4个点,按照复利计算,五十年后光利息就是六万多美元,本金加一起七万!
相当于翻了七倍!
如果将本金的数字放大一百倍,在将时间多宽限个五十年……
“这玩意儿简直是一枚金融炸弹……”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克鲁格曼小声喃喃自语地说着,“明天的纳斯达克和全球债市表现恐怕会很精彩……”
也许不只是金融……
它的威力已经不能够单纯用金钱来衡量了。
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是建立在生老病死上的,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平民还是王公贵族,最终都难逃一死。
然而冷冻休眠技术,无疑是打破了这种平衡。
现在,生的权力或许还是平等的,至少法国大革/命以来人们争取到的权力还没有颠覆,但死的权力,已经不平等了……
如果能够体面地活在未来的乌托邦,谁愿意灰头土脸地留在当下建设乌托邦?
一部分的幸运儿将踏上永生的第一级台阶,不管距离第二级台阶还有多遥远的距离,死亡的不平等都将在发展到这一个阶段的人类文明中初见端倪。
这个看似平淡的技术,实际上恐怕比可控聚变对整个社会的影响更为巨大,毫不夸张的说,它甚至将彻底改变人类文明的面貌。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讲,它对应不是蒸汽机,也不是内燃机或者发电轮机,而是印刷术!
它的诞生正在为一场将比“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更加影响深远、且更加威力巨大的大事件而铺垫着,直到掌握这项技术的文明在“新的平等”中达成一种建立在妥协和宽容之上的平衡,才会停止。
而这个过程,一定会是艰难且充满凶险的。
当然,他也承认,这种想法也许是过于片面的,越是富裕的人便越是谨慎于权衡风险与收益之间的平衡。
从逻辑的另一面去思考,冒着醒不来的风险去不确定的未来享受不确定的权力和资产,远远不如活在已经踏上人生巅峰的当下。
毕竟就算在怎么目光卓越,将一个19世纪的商人放到21世纪来,恐怕他也会被琳琅满目的金融产品和新秩序下的全球贸易规则搞得晕头转向。
毕竟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里,一本万利的生意是殖民掠夺和工业品倾销,而现在却流行不费一枪一炮仅仅只用钞票便洗劫一个国家的国库。
也只有那些买不起通往未来的门票的人,才会产生来一段有去无回的冒险,去新世界寻找机会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考虑到生存是生物的第一需求。就算今天这项技术没有被拿出来,以后的某一天也一定会有人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
甚至于有意思到,足以他暂时放下他正在进行的那个伟大且充满挑战的课题。
想到这里,克鲁格曼教授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捏着报纸的食指和拇指不断摩擦着。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那就是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自己此刻所想到的那些事情捋清楚,然后将它们整理出来并写在论文上……
搞不好,他能在有生之年再多一个头衔。
比如……
新启蒙运动之父?
想想还真是令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