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完了,不少看过现场的粉丝在群里炫耀一番,秘密透露了不少细节。
网上一片欢声笑语,对两位哥哥的兄弟情谊连连称赞。
而此时,在录综艺节目上玩的很开的两人,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已经是深夜了,一片漆黑的车内,只有街灯照进,以及车辆交错而过时,倾在两人脸上的浅金色光芒。
车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容修斜倚在副驾驶后面的后座上,和从前一样看上去懒洋洋的。
在两人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只是不动声色地抬着眼,目光落在顾劲臣的侧脸上。
看他面无表情地专注开车,看他的桃花眼角似乎泛了红,容修能感应到对方在生气,或许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高烧状态下,脑子里一片混沌,容修感觉到身体虚弱,以往的控制力也下降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容修满脑袋想的都是,衣之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想到那夜与他云雨的人是衣之寒,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对于当年那夜他记得属实不深,不深的记忆里,影影绰绰的,依然有一闪而过的画面。
自己初尝人事,怀里那人软软的,哭泣着,求饶个没完,说着不要,发着抖,也勾着他不放。
是衣之寒。
刚才在路边,两人有了身体接触,顾劲臣一定看见了,所以他在生气
才只是在路边拉扯一番而已。
如果劲臣知道,他和衣之寒上过床,一夜没停过,干了三四次
换个立场想,要是劲臣和哪个男的做了一夜
容修“”
刚想象出一个画面,容修病容煞白,头疼得更厉害了,感觉就快烧到40度。
容修就是网上嘲讽的那种“处女\\处子情结”,尽管他自己不会承认的。
走神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注意到车开下了公路,往偏僻的小路开了去。
劲臣专注地开车,目视前方,开向了漆黑的路口。
刚才的路边画面,还在脑中萦回闪过。
容修扯着那人衣领拉到了近前,两人脸贴脸离的很近,他们在谈话,或在做别的,劲臣连想也不敢想。
劲臣还记得,就在半年以前,容修还碰也不愿碰自己一下。
十年。
他用了十年走到了他的身边,而他只见过衣之寒两次,两人就已经亲近到了那种关系
为什么
劲臣想起,曾几何时,吊威亚的摔伤和擦痕在日渐愈合,伤口又疼又痒,身上还有很多旧疾,多年来无人诉说。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狭小的车内空间,他问自己拍戏累吗
自己回答他,累啊。
过了好一会,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我养你啊。
那一刻,眼泪都快落下来。
没有人能够体会自己当时的感受,哪怕是世界末日也没有关系,那个画面至今历历在目,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到底还要努力多少年,才能让对方更在乎自己一些,再多看自己一眼呢
曾经试想过,如果容修爱上了别人,他就远远躲开
如果容修爱上别人。
劲臣面无表情地开车,久久没有说话。
容修也没有开口,没有以往的退让和诱哄,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仿佛陷入了冷战。
容修感觉到虚弱,斜倚在后座上,眼睛也有些不清晰了,他头脑发晕,浑身酸痛发冷。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车并没有往饭店的方向开,而是开到了很偏僻的什么地方
不知是通往高新区的,还是通往城郊的小道,四周愈发地黑漆漆,隔了老远才能看见一盏路灯。
在一个人工湖围栏外的小夹道里,劲臣停了车。
车内没开灯,两人在黑暗沉默地坐着。
容修几乎半躺下来,歪头望向车窗外,他看见湖面上映着星光,发烧下耳朵在轰鸣,张了张口想问他,为什么不回酒店,却发现嗓子冒烟地疼。
不等他开口发出声音,劲臣忽然打开了车门。
砰地一声,驾驶室的门关上了。
容修被震得脑袋嗡嗡响,抬眼望向车窗外,他以为对方来了兴致,或是心情不好,想要站在湖边看夜景,散散心。
但劲臣却没走开,他只是转过身,走到后车门,站在车门外。
借着皎洁的月光,劲臣望着车内坐在黑暗里的容修。
容修强撑着,想坐直些,却没有起来,只是眨了下眼,透过车玻璃,和车外那人对视了一会。
没等他挪动身子,车门就被劲臣拉开了。
容修半躺在后车座,眼前模糊,见那人上了车,倾身贴近了过来。
关了车门,小灯一暗,车内一片漆黑,亦是一片静寂。
容修长腿长身,躺在后车座,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见眼前的男人贴近了,他虚弱地往后仰了仰。
劲臣俯在他身上,捉住他手腕,举过他头顶,将他的手摁在车玻璃上。
容修过于吃惊,一时间有点懵,身子太虚了,没挣脱开。
月光下,劲臣吻他。
安静中只有低低的呼吸声,从耳底到脖子,从轻啄到啃咬,劲臣咬住他滚烫的喉结。
腕上的力道极大,挣扎不开,容修面色通红,虚弱无力,渐渐放弃了。
只是仰躺着,任他发火,由他宣泄。
应该发火的。
在这场干干净净的恋情中,面对着干干净净的爱人,自己配他不上。
劲臣撑起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问。
两人不发一言,在黑暗里久久对视。
直到容修目光涣散,略显无措地,往一旁垂了垂眼眸,然后他避开了劲臣的审视。
容修避开了视线。
那双总是喜欢专注看人的迷人眼睛先避开了视线
劲臣心情跌入谷底,喉咙间酸涩,在这场博弈之中,没有胜利者。
劲臣哑声很轻,“你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别人。”
容修微怔,“”
劲臣缓缓松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容修,你爱上别人了”
容修愣住,摇了一下头,也不知对方看见了没有,只觉到身上的人热乎乎的,让他浑身没那么冷了。
脑袋里稀里糊涂,根本没办法和爱人打机锋,光是摇摇头,脑中就嗡嗡作响。
唇擦过他耳廓,劲臣皱了下眉,使了力就要起身,“烧得厉害,我们去医院。”
容修突然抬手,揽住他腰,将人往身上带,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很轻“别走。”
劲臣凝着他眼睛“嗯”
容修唇色苍白“我有话说。”
实在难以启齿。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人在生病时,心理防线也随之降低。
劲臣点头,就等他说。
过了好一会。
劲臣见他开不了口,贴了贴他滚烫的额头,心疼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和我说吧,只要你说了,我就听你的。”
容修犹豫了下,从他的小牛皮黑包里,拿出了一条领带。
柔软的质地,真丝缎面,亮银色。
容修抖开领带,蒙住了眼睛。
这让他想起,当初的一块红布。
劲臣手臂发抖,险些支撑不住身子,声音有些发慌“容哥”
已经多久了,好不容易让他面对了自己,陪他度过了无法面对同性恋的难关,容修怎么又这样了
车内安静,容修呼吸有些重,嗓音很低很低地笑了下。
眼前一片黑暗,人在黑暗和病痛里,变得脆弱。
“我以前和人上过床。”容修忽然开口。
劲臣懵了,张着口“”
容修嗓子哑透了“我和别人做过爱,你不是第一个。”
劲臣一脸惊骇“容哥”
仰躺在绵软的后座,如同深陷在迷茫的深渊里。
由始至终,面对不了的,其实是不完美的自己。
容修语气认真“我一直不愿意对你讲,我自己厌恶、恶心、有心理阴影,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人太敏感,想象力太强,脑子里会像电影大片一样联想很多,你听到了,就会乱想,会伤心,会影响感情。”
劲臣没有说话,手轻柔地碰了碰他眼前的领带。
怕他伤心
劲臣垂着眼,看他泛红的面颊,心里就快化成了一汪水。
这样认真的容修,就算爱上了别人,自己也会原谅他吧。
劲臣回过神,满脑子都是,他厌恶、恶心
容修停顿了很久,没听到对方回应。
憋了半天,像是豁出去了,来了一句“我不洁了。”
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巴巴。
劲臣呆了呆“”
容修等了一会儿,却半天没听到对方回应。
像是有点着急,容修抬手,把领带掀开一条缝。
容修眯了眯眼,虚弱道“顾老师,病人正在和你人生商谈,您是否应该给个动静”
劲臣表情复杂“是。”
容修又把领带蒙上了“说到哪了”
劲臣强忍着上勾的唇角,“不圣洁了。”
容修“”
劲臣“”
又过了一会。
劲臣碰了碰他的额头,想劝他去医院,或是回去用药休息。
容修无力“说话。”
劲臣有点懵“什么”
容修声音染上几分顾虑“你不介意”
劲臣下意识“不,你别乱想。”
容修沉默了下,忽然又抬手,扯开蒙住眼睛的领带,眼底有红血丝“你不介意我和别人上过床,你不介意”
劲臣一慌,连忙改口“我介意。”
容修轻笑了下,又用领带蒙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