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彬反复地说“拜托你了”“您相信我”, 眼神中流露出疯狂和哀求“顾老师,你教了我这么久,不能换别人, 你不是最看中我么”
顾劲臣脸色微变“我在大马教过你, 是基于合作关系,同时也是李导交给我的任务,作为前辈”
“不是, 不是,”司彬探进车窗, “顾老师,顾哥”
司彬像是喝醉了,可他身上没有酒味, 他语速飞快, 絮絮叨叨, 翻来覆去,也不知在说什么,像是在背剧本, 又像是在哀求顾劲臣再给他一次机会, 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他从车窗外伸出手,似乎想要拽住顾劲臣的手腕。
容修抬起手臂, 挡在顾劲臣身前,沉下嗓音“司彬, 也许你应该回去,和李飞昂谈一谈”
司彬抬起通红的眼睛“容哥,你让我和顾老师单独说一会话行么”
“不行。”容修淡淡地应, “不可以。”
对于容修的霸道回应,司彬眼底迸射出排斥。
“你的状态让我没有安全感,”容修手臂稍一使力,将坐在副驾驶的顾劲臣往自己这边揽过来,“如果有疑问,你可以去找李导,演员方面本就应该由导演决定,你顾哥的意见只是作为参考,演员不是他能决定的。”
而那丝排斥与愤怒很快就收敛回去,司彬魂不守舍,可怜兮兮地不停摇头“不,容哥,不是,不行,顾哥”
“真的很抱歉,我们必须要离开了。”顾劲臣放柔了声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听话,你先回去,和李飞昂商量一下,另一个角色更适合你,你们在剧组还会见面,不要闹得不愉快,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司彬神色慌张失态“顾哥,你真的要放弃我了”
“没有,怎么会”顾劲臣哄着他,“别说胡话,我们是专业,都是为了戏。”
容修“”
余光里,容大猫的爪子都快挠人了,顾劲臣着实是担忧司彬的精神状态,但外面人多口杂,他又不能下车与对方纠缠。
就在顾劲臣不知如何是好时,对面传来一声短促的车鸣。
李飞昂的车从对面开过来。
车缓缓停下,他从驾驶位探出头,望着半个身子快探进辉腾车窗的司彬。
李飞昂开车门下来,来到车窗边,对容顾二人打个招呼“顾老师,容老师,我先带他回去了,打扰了。”
说着,胳膊揽住司彬的腰,把人从辉腾车门上撕了下来。
顾劲臣“飞昂,你劝劝他,你们好好谈,机会还会有。”
“我们明白,是我没有做好,对不起。”李飞昂说着,胳膊用力夹着司彬,带着人往车那边走。
“松开,放开我。”司彬剧烈地挣扎着,挣扎过猛,回手时抡在李飞昂侧脸额边,像是甩了李飞昂一个耳光。
李飞昂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却没有松开手,他闷声不吭,架着人往车里拖,直到把人塞进了副驾驶。
李飞昂上了车,对容顾二人挥了下手,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望着那辆车远去的厢房,容修和顾劲臣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憋了半天,容修幽叹“这就是顾老师的迷弟。”
顾劲臣噎住“当年不是也有为容老师爬上楼顶天台的迷妹”
容修“”
总而言之,两人半斤八两。
不过,他们还是很担心司彬的状态,看上去委实不太正常。
希望他和李飞昂能谈妥,角色方面必须接受,剧组不可能因为演员撒泼打滚,就把哪个角色给出去。
除非李飞昂毁约退出,放弃自己的专业理想,那样一来,就太人失望了。
一路开往市郊别墅,司彬不再闹,也不再骂着要下车。
像突然清醒过来,大脑中不太记得自己在顾老师的车窗前说了些什么,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泪珠子成串地落下。
等红灯时,李飞昂撇头看他侧颜。
当年也是这样一幅画面,这人垂泪倾诉,叫他难受,也叫他动了心。
记得他们毕业后,司彬拿到第一个角色那天,他们一路开车去张家口天漠,后备箱里塞着露营帐篷和啤酒。司彬说,他们就像私奔。李飞昂一路高歌飞驰,觉得这个词很幸福,也很虚无。
引擎的轰鸣声震耳,将车内的抽泣声掩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旅行。这些年,司彬每隔半个月就会找他,夜里他们欢好,但李飞昂知道,司彬从没有真正和他好过。
“私奔吗”司彬问。
李飞昂不应,握方向盘的手指越发紧,他减慢车速,怕对方发疯影响开车。
两人回到家,饮酒长聊,大瓶洋酒一会喝光,最终也没有聊出结果。
司彬不想接受其他角色,喝醉之后便与李飞昂哭诉,厮打,哀求。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他们并肩坐在露台,李飞昂听他倾诉心事。司彬喝多了,想用性安抚,李飞昂一直都知道,每一次放纵都是交换和索取。他也知道,这一次司彬想要什么。
氛围暧昧黏腻,天还没黑,拉着遮光帘,关了灯,落地窗遮得严实,隐秘而悲观的相拥,李飞昂把醉酒的司彬安顿在床上,听到他嘴里一声声念着,“顾老师选中的是我,他今天没有给我试镜。”
司彬抱着他不放,可怜兮兮求他放弃角色,又诚恳与他憧憬未来,说他离不开,说他想要了。但李飞昂这次不想给。
李飞昂出了别墅,连夜驱车离开,秋夜寒凉,心也凉了。
汽车飞驰在午后公路,街景穿梭后退,脑中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掠过。
相好时,处处是想着对方的好,此时林林总总想起的,却是不欢而散的吵架。每次欢好给他,都基于无限的包容,然后附加更多的给予。
每次吵架都因三观不合,比如某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比如彼此的,司彬对所有人隐瞒他们的关系,李飞昂也为此心有龃龉。直到此时,李飞昂才真正看清楚,打从最初开始,回避、退让的那个,一直都是自己。
这种沉默与理解只是浮于表面,犹如一把双刃剑,刺出去,伤了爱人,收回来,伤了自己。把双方割得遍体鳞伤,其实他们最终谁也没有真正地包容理解过对方。
rcy会所试镜这天,容顾二人被司彬、李飞昂扫了兴致。
在车上面面相觑坐了一会,一时间都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继琴室争吵那日,隔了三日才见面,心里有千言万语,两人都不希望矛盾积攒成隔阂。
似乎和好之后一旦少了身心融合那一步就觉得空荡荡,灵魂交融太虚幻了,他们明明白白地在一起。
只有一个多小时的独处时间,原本想着去兜风吃午餐,最后只好就近回到rcy会所,在法式餐厅随意吃了一口。
席间,两人都没有开口提起“程夫人与程常林的离婚风波”,热搜上仍是夫妻俩争财产的撕逼大战,太多女性支持程夫人离婚,死磕硬刚不要怂,话题直接引发了一次权利捍卫战。
事到如今,一直争取上热搜的程常林,终于大红特红,爬升热搜第一位。
整天计算人气的程天逸,最终却被他父母夺走了流量,他的境况反而稍好一些,但那条在韩国接受综艺采访时说的“中韩对比”的视频片段也让他掉了不少粉。
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两人的争执从来都不会因为别人。
顾劲臣心里明白,容修是不想让他手上染脏,不想以后他每每回忆往事,或在街上遇到程夫人,心里都会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会给他健康的心理蒙上灰尘和阴影。
正如那首愿我们的墓碑永远干净,歌词中充斥着浓郁而又恳切的祈求。
其实他们无须多说,试镜时打完架彼此一句“抱歉”,眼神对视之间就透露出了一切,爱人的目光像大海一样深邃包容,他们太了解彼此。
离开rcy会所,容修送顾劲臣去篮球基地。
辉腾开进大门,没往更里面开,停在偏僻树荫下。
迄今为止,“决不分床”“决不分居”“决不离婚”这些想法,彼此间都心领神会了,即使两人有争执,也反复在强调这一观点。
还有“绝对忠诚”。
因为不敢再对容修说谎、说违心的话,所以“离家出走”三天的影帝先生扭捏了半天,临下车时,背朝着容修,手指拉着车把手,红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哼唧了一句“今晚回家。”
像是老实汇报,又像某种暗示。
然而想象中的淡漠矜持或温柔回应都没有等到,良久,没听到身后容修说话。
顾劲臣松开车把手,转过身望过去。
刚回过身,紧跟着,光线就被一道黑影遮住。
容修猛地倾过身,吻住他嘴唇。
顾劲臣心快跳出来,双手搁在他肩上,轻轻攥成拳,被他磋磨得呼吸不畅。
一声很低的笑“真的想回家不嫌我吵吵了”
影帝脸更红,过好一会,容修放开他,不想顾劲臣又回手勾住他脖子,把容修拉到怀里,嘴唇又贴上,与他牢不可分。
顾劲臣咬住他嘴唇“下次再说我,我就把你的嘴堵住,不许说我了吖,知道了么”
带着浓浓南方腔调的尾音拖得长,来自影帝的命令,却是撒娇式,这谁能扛得住。
容修回到龙庭别墅。刚到家,就见兄弟们坐在客厅里等着,还有封大金牌经纪,五双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
“这么闲”容修忙活一天,却不显疲惫,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们使眼色,直奔厨房冰箱而去。
“听说,演员碰面会上,周潜也过去了”封凛起身跟过去,迫不及待地问,“结果怎么样”
容修扫了一眼大家“八成。”
兄弟们齐齐围来,尾巴一样给在他身后,闻言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真的刷下来了那个周潜是去顶替你的”白翼脸都黑了,“臣臣不是和你说好了吗”
容修愣了愣,哑然失笑,自己哪里表达有问题么,只是矜持而又谦虚地,回答得保守了些。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表情,前阵子听说我要去拍戏,不是还嘲讽我”容修从冰箱拿出纯净水,仰脖喝了小半瓶,“现在怎么这个反应”
“我们嘲讽归嘲讽,别人嘲讽就不行,妈哒,李导说话不算话啊”白翼委屈地说,“台词都背了这么多了”
沈起幻打量容修的表情,忽然回过神,露出一脸惊喜“片酬多少”
容修揶揄“不知道,我会在李导面前打小算盘”
封凛喜上眉梢“李导剧组资金不是问题,不会亏待你的,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到时由我出面交涉。”
容修笑了一声“好啊。”
白翼和两只崽这才反应过来,龙庭顿时一片欢呼
虽然是跨界了,还是私活,老大要去拍电影,跑个大龙套,和兄弟们没太大关系,但大家都是兴奋激动。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兄弟们什么事,电影打包配乐要由dk乐队完成,拍摄地点就在京城的影棚和篮球基地,到时候男人们可以随时去片场体验生活,兄嫂都在片场,他们妥妥可以探班啊。
“早说啊,我们都没敢拿出来,必须要庆祝”
白翼嘚瑟起来,跑到厨房小角落,刚要弯腰翻找什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
白翼转过身,来到容修身边,小小声“臣臣还不回来”
不等容修回应,他板着脸,露出兄长的表情“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芝麻绿豆大点事,别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惩罚臣臣去床上惩罚去,冷战像什么话,其实你心里已经释怀了吧”
容修眼中笑意更浓“说完了”
“啊。”
“他今晚回来。”
“啊。”白翼咧嘴笑了开,转身去小角落,弯腰拖出了一堆烧烤用碳,两只崽也从冰箱拿出一堆菜。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排面“今晚庆祝,烤肉派对”
容修皱了皱眉“怎么总烤肉对身体不好,别老让臣臣吃烤肉,他小时候吃得少,没有烧烤抗性,下次吃火锅。”
兄弟们“”
烧烤抗性,什么玩意,护妻护到自创抗体了
封凛帮兄弟们打圆场“等你们拍戏回来,天就冷了,不能户外烧烤了。”
想想也是,偶尔吃一次没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上次烧烤劲臣吃得不少,看他并不抵触北方烧烤。
容修摆了摆手,转身准备上楼,显然心情也颇为愉悦,在他看来,烧烤和火锅都很好,至少不用顾劲臣在灶台前忙里忙外炒大锅菜。
大家欢呼着忙着摘菜切肉,容修上楼梯,回头望向兄弟们热闹的身影。
他心中,家庭最重,也最喜这种家庭气氛。
那是因为家里有爱啊。
像程常林家的那种,散了也好,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不过,他和顾劲臣却在吵架中达成了另种共识。
如果一方不爱了,宁可互相折磨,也不会寻求解脱,那就互相撕扯着,互相亏欠着,进坟墓也整天打架吧,反正不离婚。
容修“”
顾劲臣是傍晚回来的,和大家一起在后院烤肉,还和容修一起打台球。
起初还是那个“教学姿势”,顾劲臣在前,容修在后,两人俯在台球桌上。
后来,这个姿势,又出现在了书房。
夜里两人在书房一起观看了一部电影,好莱坞运动题材,打橄榄球的,两人都是三刷。
窗外夜空干净,隐有星辰,屋内漆黑,大投影忽明忽暗。没多久,两杯红酒见了底,容修揽着顾劲臣窄腰,埋下头,甘甜香醇在舌尖,在他脖颈间流连。
顾劲臣扬着脖子,“插手别人的婚姻,是我不好,但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小喉结勾勒完美弧线,容修嘴唇落上去,“我对你说的话也过激了,我只是”
“我明白。”顾劲臣打断他。
其实,容修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容家夫妻也闹过一阵子,但不得不压下去,时隔三十年,夫妻俩的感情不知有没有修复。但至少容修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原生家庭,否则,容修不复是容修。
在从前的容修看来,拥有了配偶之后,“家庭”排名第一,性与爱都无法凌驾于家庭之上,但现在他似乎有了更立体的认识。
“婚姻是太难的一门课题,”顾劲臣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纽扣,“这两天我想了想,我觉得,尽管我们有些观点不同,也不代表我们三观不合。”
顾劲臣极力地为两人的关系和契合度做一些解释和挽回。
容修哪儿能不明白,怀里这人就是想说,他们最般配,最合适,要是有系统计算他们就是100匹配度。
“我们哪儿看法不同”容修手臂拦腰揽着他,“且不说别人,只说我们自己,不都是选择不离婚么”
“那倒是。”顾劲臣扯掉容修的真丝睡衣,恍恍惚惚感到容修在他那捻,他紧绞着,“但是原因不同。”
“是啊,你那奇葩的原因,说要耗着我,不想别人用你的床和厨房,满满的恨意。”半瓶润滑用光,容修哑声说,“松了么”
“不知道”顾劲臣眼光蒙着雾水,容修不敢再试探,顾劲臣静了静,突然翻身起来。
“好吧,我承认,我那晚说了气话,”顾劲臣跨坐上去,双臂圈住他脖颈,面对凝视着他,“很多人即使爱人出轨了,也依然选择维持婚姻,是因为彻底放手了,彻底对爱人失望了,不想花精力在对方身上,凑合凑合过
“但是,容修,你要记得,我不是那种人,因为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我会一直相信你,我相信你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会一直爱着你,并且相信你也会一直爱我。”
太过直白。
顾劲臣凑在他耳边,反复说那句“我会一直爱着你,并且相信你也会一直爱我。”
掌握了语言,就是掌握了意识。这种暗示也太强,顾劲臣搂着容修的脖子,将他按在水垫子上猛坐上去,他发出痛哼声,他嘴唇贴在容修耳朵上,念咒语般地“你只爱我一个,你心里没有别人,身体也接受不了别人。”
那种的眼神很疯狂,一种狂热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