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浪漫的气氛变得怪异。
顾劲臣垂下头, 手指勾了勾容修的小指。
容修终于扭脸看他,满眼都是学渣的愤怒。
“让你看天鹅呢,都被你破坏了。”容修隐隐崩溃, 瞪了他一会, 掉头就要走, “不看了。”
顾劲臣“我看了呀, 别走”
容修“顾老师,学霸的脑袋里,是不是连看到彩虹时,想的也都是折射原理”
顾劲臣怔了下, 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别生气,”顿了顿, 没忍住,纠正道, “那叫大气光学现象。”
容修“”
太放肆了。
这是被什么玩意附体了么那个以前从不忤逆、从不反驳、从不呛他的影帝去了哪儿
扮演了一周逃亡者, 变得无法无天了。
于是,容修不看天鹅了,没法看了,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往天鹅的屁屁上看
关键是还无意识地看了影帝的
自己并不是那种猥琐的人。
容大猫eo了, 蹲在水边自闭,闭着, 闭着, 手也没闲着, 开始玩稀泥了,还顺便从泥巴里抠出了不少螃蟹,而且个头都不小。
旁边还有一群旅客带来的小孩, 只见容少校和一群肤色各异的小孩们在一起抓螃蟹,像个孩子王,还用世界各地的语言告诉他们要怎么抓
两家团队在岸边站成一排,容家五方戴着墨镜,望着容少又是一身泥,带着孩子们钓螃蟹。
顾劲臣笑望着那边,这时的容修,看上去可真开心。
于是,影帝迎着夕阳,挽了袖子冲上去“容哥”
容修“”
顾劲臣“容哥,带我玩一个,我不乱说话了。”
容修“哦。”
过了一会儿,在一片笑声中
顾劲臣“螃蟹公母你知道的吧已经快十月了九月团脐,十月尖,其实这里说的是农历,这会儿是农历九月,母蟹正是籽多时,等到农历十月才吃公蟹,所以可以拿些母蟹,就是这种”
容修“”
容少校盯着顾劲臣的嘴,突然伸手,紧紧搂住顾劲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容修张了张嘴,又不能堵上去,无措之下,索性大手稍用力,把顾劲臣的脸摁在了自己的颈窝里,顾劲臣发出了呜呜声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海滩的时候,抓了一堆螃蟹,公母都有,都是收获。
容修把螃蟹装在水桶里,高兴地拿过去给顾劲臣看,瞬间就忘了天鹅屁屁的事,他说要去中餐厅加工,然后给大家尝尝鲜。
满足了参观海边堡垒的愿望,容修就带着顾劲臣去社区诊所了。
憋屈了七天,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地出示身份证明了。
“你们俩都生病了”医护人员问他。
容修摇头“我没有,是他。”
医护人员“拿你的护照做什么”
容修“哦,那我也顺便看看吧,你先看看,我的护照。”
医护人员“”
顾劲臣“”
除此之外,还有霸道总裁一般地刷卡,刷卡加油,刷卡逛超市,刷刷刷,买买买。
游玩城堡小镇的一路上,容修刷了一路的卡,旅游周边买了一堆,给家里兄弟们都买了礼物。
到达中华餐厅时,曲龙已经将约伯接了过来,还有他的女儿和妻子,护林员老伯听说容顾二人要请他一家人吃饭,他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唯一遗憾的就是,雨果希尔曼已经随节目组的汽车大部队一起提前返回牛津了,不过,之后还有节目组的杀青宴,两人一定会邀请所有朋友。
邀请不到的,会在自驾游回伦敦的一路上拜访到。
两人也一直在商量,一路上买些什么礼物送给帮助过他们的朋友们。
这晚在中华餐厅,酒足饭饱,顾劲臣趁着没吃消炎药,多喝了两杯酒。容修则多吃了两碗米饭,顾劲臣给他点的大补汤也喝了。
回到酒店别墅已是深夜,容修心想,终于可以安稳睡个好觉。
不成想,进房子刚走到客厅,顾劲臣染着酒味儿,磨蹭到容修身边,让他帮脱衣,拉着容修去冲澡。容修抱住软在坏里的人,顾劲臣挂着他肩颈不撒手,只好一路拖着他来到窗前,将窗帘严严实实遮挡住。
实在没辙,原地把影帝剥个干净净,白溜溜一条,容修搂着人臊白他,问他羞不羞得慌。顾劲臣摇头醉笑,急切地礼尚往来帮他脱衣,还偏不让容修上手,迷糊糊说拖着长音,那醉态很像那么一回事。
容修箍紧他腰,任顾劲臣挂在他身上,托带着人往浴室走。洗澡时,顾劲臣也手脚不安分,还说着浑话,委委屈屈问容修,心里还想不想那只不知公母的白天鹅。
容修“”
白天鹅什么鬼原来还惦记这事呢
影帝连白天鹅的醋也吃
等等
容修在热水里呆立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本少为什么要惦记白天鹅容修掐住他腰“小混蛋,你骂我”
“我没有。”顾劲臣嘴唇一抿凑上来,连理枝儿似的攀他肩膀,拱进他颈窝,念叨着说,“说去看城堡,结果你看白天鹅,没看城堡,也没看我,不许你想别个。”
容修被缠得难自持,将顾劲臣一把抱起。顾劲臣天旋地转,转眼已被浴巾包裹住,被容修抱出浴室扔上了床。
顾劲臣霎时老实,天翻地覆,浴巾掉在地上,棉被一角都不够遮羞。
容修压着他“撩了我,没得后悔,明天不想起了是不是”
顾劲臣心颤,终于老实,又像被容修发狂神态吓到,半晌怯怯,言语不出。容修克制着,强忍那冲动,见顾劲臣被他慑住,就要起身,却被顾劲臣勾紧脖颈。
容修手臂支在顾劲臣脸侧,垂眼看他,顾劲臣偏过头,理直气壮“天天早起,明早不起了。”
容修嗓音压抑低沉“你还病着,消炎药还没吃。”
顾劲臣应“先发发汗。”
容修眼发红“我是你的发汗机”
顾劲臣拥着他,落下密实的邀请“你快给我。”
容修舐含他耳廓“顾大白天鹅,你的小粒状的突在哪”
顾劲臣眼尾一溜红,哑声应他“你试试。”
容修很喜欢这个表情,顾劲臣看上去很痛苦,皱着眉,眼神迷蒙望他,忽远忽近被他贯穿,喉咙溢出宛转声响儿。
于是再也耐不住,被翻红浪,休管他今夕何夕,斜不斜阳。
夜里下了雨,处处流水声,好似那威尼斯海边大水,弥漫到了大不列颠南海岸,他像一叶扁舟,跟着这惊涛骇浪,上不得,下不得。
顾劲臣要去洗澡,容修搁在里边不叫他去,窗内窗外都潮湿,顾劲臣迷蒙着眼,哪怕迷糊渐睡去,喉间还是时断时续溢出黏湿的声音。
夜里打雷,雨下得有点大,容修醒了两次,把人搂怀里哄着,唱歌给顾劲臣听。他唱的是从笑傲帮的杜大家那儿学来的京韵大鼓。
京韵大鼓啊,丝毫没有哄人睡觉的觉悟,容修声儿不大,却将困乏发软的顾劲臣唱得心痒难耐。
偏生挑了顾劲臣爱听的那段儿,容修唱得真挚。梦里回转时,顾劲臣就跟他一起唱,你一段,我一段
顾劲臣嗓音清澈“我许你高节空心同竹韵,我重你暗香疏影似梅花。”
容修应他“我叹你娇面如花花有愧,我赏你丰神似玉玉无瑕。”
顾劲臣“我听你绿窗人静棋声响,我钦你流水高山琴韵佳。”
容修“我服你八斗才高行七步,我愧你五车学富手八叉。”
妥妥的高逼格商业互吹,两人甚至觉得,可以在下次舞台同框时来一段。
不过,最后那一句,两人谁都没有唱。
自动忽略,脑内消除,可以编个别的台词。
水声在窗外,屋里忽然安静下来。
我怜你椿萱早丧凭谁靠,我疼你断梗飘蓬哪是家
露泪缘是清代作家韩小窗的力作,容修当初和笑傲帮学这段时,两人还是分手时候。
后来不知谁先,两人相拥着先后睡去,仍是交颈私语对唱的姿势。异国他乡,近秋凉雨,屋内仍然热火朝天,棉被下身体纠缠,容修仍搁里边不出,焐着那抹“崴蕤自生光”。
直至清晨时分,大雨变淅沥。
容修起床开了窗,让海边清新空气进来,放出屋里那旖旎气味。
回到床上,钻被窝,容修又将人抱在怀里,怀中充实暖和,他困意未消,却不舍闭眼,凝视着顾劲臣那酣睡情态。
看他眉眼形状雅致妖冶,白透皮肤染潮红,看他“丰神似玉玉无瑕”,那桃花招子即使紧阖,眼线也妖娆勾着人,哪儿还有昨夜索取那股子疯劲,乖巧窝在怀里遭人疼,眼底还有一痕干涸泪渍。
看着,看着,又进梦乡。科学说,即使眼前影像消失,人眼仍能保留半秒左右的图像,这是视觉暂留现象。
容修不太清楚,睡时眼前人在,闭眼时会不会仍在他希望,将来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看到的是这张脸。
回笼觉睡得安稳实在,容修一觉睡到中午,窗外雨过天晴,他是被顾劲臣手不老实磨攥醒的。
“早。”顾劲臣看他徐徐睁眼,无不得意贴在他耳边,哑着嗓子,“昨儿夜里还说我起不来,看谁起得早。”
话是这么说,顾劲臣心里明镜,这一周没日没夜奔逃录影,容修确实该乏累了。然而,与往常相同,每当容修累得狠了,反倒失了理智和克制,孟浪不自持,频频起势欺他,没边儿地勾着人,爬他身上作乱没个尽头。
容修倒不介意被怀里人调侃,慵懒搂着人不松开,大掌扣着顾劲臣后心,把人往自己怀里揽得更紧。
白日灼火,日上三竿,雨后太阳照得高,老大不小两人光着腚贴得严丝合缝,臊得顾劲臣瞟着窗外脸通红,呐呐哄他“该起了。”
“起了。”容修说,顿了顿,搂着人往身上按,喟叹道,“某个部分先起了。”
顾劲臣“”
他受不住,不禁身上又发一层汗水,心跳得飞快。好像每次完事儿都像重逢后初次那回,容修垂眼看他羞臊模样,好像永远都是他怀里那个十九岁少年。
隔壁团队也睡了好觉,中午时离开酒店别墅,一行人五辆车,开了个车龙,按照“逃亡自驾游”路线一路返回。
第一站直奔约维尔小镇而去。
快到小镇时,车在公路边停下,年轻人已等在路边久等多时。
开车门上来,他笑着道贺“恭喜两位大哥成功脱逃猎人追捕,我已经在推特上看到了最终结果,太帅了”
保姆车里,容修慵懒靠在车窗边,叠着腿,望向迈上车的年轻人。
马林巴恩斯,昨晚接到容修的电话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哽咽着答应了两人的建议,今早从汤顿赶了过来。
他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他的酒鬼父亲,这一年他万分孤独。
不,事实上,从老杰克被记者圈除名,抛弃家庭而去,母亲改嫁他人,马林就一直很孤独,他孤独地选择了继续父亲没有完成的理想,想成为一名“光明发声人”金牌大记者。
“最后两天假期了吧”顾劲臣说,“我们还怕你时间来不及,谢谢你愿意过来。”
“是我要感谢你们才是。”马林笑道。
车继续启动前行,抵达约维尔时,已快到傍晚。
这一次,两人没有回避任何人,当然了,他们也不再躲避监控镜头,不仅如此,他们还气势汹汹,一起去了当地警局做笔录,把那三个流氓的事儿处理了。
有趣的是,那三个流氓那天挨了揍,自觉理亏,并没敢主动报警,却在当晚被警察带走了。据说一个名叫爱德华沃克的“狠角色”报的案。
事情是这样,那晚,爱德华被老杰克坑了4000英镑离开老酒馆之后,就将“容顾二人被欺负”的事通知给了猎人总部。
一码归一码,追捕两个逃犯是一码事,两位外国明星在本国受辱是另一码事。爱德华在酒馆听说“顾劲臣被流氓威胁,容修红眼揍人”之后,当即火大,认为事情不能不了了之。
指挥中心得知此事之后,当即就与节目组沟通了,裘德洛弗尔亲自打电话给约维尔警方。
开玩笑,这种事绝不能姑息,那两人是猎人总部的明星逃犯,他们追了一个星期,居然有人敢动他们的猎物
当然,这只是其一,另外,那两人更是华裔大明星,在他们的地盘出了这种事,搞不好就会引起矛盾。
当地警方“”
老实说,接到裘德大佬的电话,当地警方都傻了,sis前总管是“恶魔教头”般的存在啊
于是,那三个流氓当晚就被关起来了。
听说是爱德华处理的事情,容修不禁摇头笑道“看来,上次感谢他手下留情还不够,等到杀青庆功宴上遇见,我们还要多感谢他一遭才行。”
老实说,爱德华也够苦的,追在两人屁股后面追了一星期不说,还得帮两人解决一屁股的烂事。
推开老酒馆木门,侍者见到两人就是一愣,随后热情兴奋地打招呼,连忙叫老板出来。
酒馆的醉鬼们也是欢呼,两人已是老酒馆的红人,酒馆老板也是事后警察过来调查才得知,乡间僻壤的一家老店,竟然成为了两国合拍综艺的背影。
欢呼声中,容修和顾劲臣并肩走向偏僻老位置,望向背朝着这边坐着的老迈身影。
还没走到地方,两人停步,对侍者低声交代了句,没多久,侍者端着一托盘瓶装啤酒过去。
老杰克看到啤酒不由怔怔,问侍者“店里要倒闭了”
侍者笑起来,转头指向不远处,“那边两位先生请你的。”
老杰克皱着眉,眯着眼睛望过去,就看到容修和顾劲臣站在光影里。
“哦哟,你们回来啦,听说结果很不错”老杰克朝两人摆手,“让那群傲慢的猎人们吃了瘪”
“托你的福。”容修和顾劲臣上前,来到老杰克面前,容修大刀阔斧坐下,将托盘里的啤酒逐个摆在老杰克的面前。
那些曾经摆在柜子上的高级瓶酒,如今全都在眼前,老杰克笑得见牙不见眼,抱着一瓶两百英镑的啤酒不舍得打开,说要拿回家里收藏到死。
容修随他高兴,一挥手又叫了两品脱啤酒,豪迈,霸道,老酒馆必点,八毛钱一杯,散装大扎啤。这是他和顾劲臣一定要尝一尝的。
“车保养好了,装满了油,停在老地方。”顾劲臣将两把车钥匙推到他面前,“老杰克,我们还带了礼物给你。”
老杰克诧异,垂眼看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酒“还有礼物”
顾劲臣神秘地点头,与容修对视了一眼,两人回头望了过去。
酒馆微醺灯光里,年轻人缓步朝这边走来。
老杰克杰克巴恩斯,愣愣望着迎着他走来的小伙子。
马林巴恩斯来到桌前,对他点了点头“我来了。”
没错,在马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改嫁了,继父待马林很好,帮他开家长会,也参加他的校运会,马林唤那人父亲,但是当所有人都建议马林可以改姓的时候,马林却拒绝了。
眼前还是那个没出息的老头,在酒精的腐蚀下,当年的梦想早已不复存在。马林不是没有恨过他,也许至今仍然有那么一丝恨意存在。
可他每每回想起父亲,还是那个在新闻博物馆里,挂着专业记者摄像机,对他眉飞色舞畅谈理想的那个勇士。
“爸,这回收假回公司,我的实习期就过了,我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记者。”马林来到老杰克面前,他的衬衫上还别着一支老钢笔,“你少喝点酒,我以后工作时,可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经常和你请教。”
老杰克嘴唇颤抖,抱着怀里的脾气,一时间没说出话,半晌,才道“你拍照水平太烂啦。”
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