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岁月28
徐家的男人们, 在牢里就那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许时忠秘密见了周家的人, 怎么回事别的人许是不知道,但是周家朝廷的耳目,事先打了招呼, 专门叫盯着这件事, 看看谁都突然蹦出来。结果呢人就突然的被杀了。
许时忠岂能不恼怒
“周大人”许时忠深深的看着对方, “这不光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也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以为这只是在跟我挑衅吗这也是在挑衅你。”
这位周大人垂下眼睑“我查问过了,徐家的人关在牢里, 咱们的人可是一口水都没给喝呢。结果您猜怎么着有人拿了二爷的腰牌, 另有皇后赐给的玉佩, 要进去探看。不仅是看人,还拿了吃食进去吃的吃进去不到一盏茶工夫,人就死了。那送吃食的人, 犹如泥牛入海,哪里还寻的见这件事要查,还得从二爷身上查。”
许时忠一时语塞。
许时思是自己的弟弟, 是周家的女婿,两人两厢无言, 说不出相互指责的话来。
“这孽障”许时忠厉色道“你只管拿人,将他带回来”
“皇后”周大人便道, “皇后那边还得请许大人周旋。”
是怕皇后阻拦吧。
许时忠就打量了对方一眼,“暗影什么从时候起,开始学会看后宫的脸色了”
周大人微微一笑, 别的话没有,只端着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许时忠话说出去就有点后悔,但这个周家啊现在还真不能得罪自己便是现在紧着训练人手,也不能像是暗影一样,能把触角伸展到大周的方方面面和角角落落。
他把话又兜回来,“这事原也不该苛责。可咱们如今该同舟共济才是别的还罢了,只这宫中,那个什么才人生了个公主,保不齐哪里的宫女小妃嫔们,谁就会生下一位皇子。这皇子虽是奶娃娃,可宫外不是奶娃娃的多的事。从宗室到勋贵,从勋贵到满朝的大臣周大人,你说皇上要是好了,他是恨你的多,还是恨我的多”
这位周大人眼里的暗沉一闪而过,暗影是刀,等刀反噬了主人,还想得了好反之,许时忠就不一样了。他先是跟皇上有非比一般的情分在,皇上便是要杀,也只杀他一人。他的家人,绝对不会伤了性命。
可自己呢周家男丁兴旺,大大小小的几辈人,百十口子呢。
是的不管以后如何,皇上是不能再出现了。他点点头“您说的是宫里我会注意,若是真有”
“真有咱们也不能动手还有,得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许时忠沉色道,“妇道人家嘛,在宫里吃吃喝喝的,听几出戏,这都是小事但多的却做不得。皇上还在,别放纵的皇后不成个样子。”
意思是不用因着是他的妹妹就网开一面。
周大人表示明白,就又问说“宫里的另外一个女人呢”
谁
周大人不说话,只看着许时忠。许时忠秒懂,这是说文氏吧。
文氏呀,“别管她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的女人才更叫人防不胜防。
“但她没有一般女人的蠢劲。”许时忠就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放心她不是障碍。但是该看着还是要看着的”他的眼里多出了几分冷厉,“她若是有一天,又上了龙床了那就别留了。”
说的周大人都要以为许时忠看上了文氏。
这个话题不是个好话题,周大人就问说“接下来,徐家该怎么办”
怎么办
“你是熟手”许时忠看着他笑了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然了,拿自己的孩子套狼,谁都舍不得。徐家跟你我非亲非故的,当家的男人死了,徐家还有那么多人在呢。撒出去,我就不信背后的人不动。”
周大人的面色不曾变化,应了一声是。
等他走了,许时忠一边叫人请李诚,一边提笔写信。写给老师,那是不现实的。他回信写给老四。另外又叫人问英姐儿,可还有什么药捎带给外祖家的。
李诚来的很快,全程黑着脸。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对许时忠惧怕的多。盖因这徐家当真了得,这京城中,竟是有一半算得上人物的人家,都跟他家联络有亲。这亲套着亲,谁知道以徐家为开始的这个漩涡,会不会将更多的人家搅进去。
别人不说,便是自己大嫂,世子夫人的娘家庶弟,娶的继室也是徐家的养女。
你看着关系套的,那边今儿一早就上门了,叫自己出来打探消息呢。自己正推脱呢,说我跟许时忠那王八蛋不熟,结果这王八蛋就打发人叫自己了。
进了书房,他正在往信封里装着信。然后亲自将信口封上,还用了蜡印。
“这信,以你的名义,捎给老四。”许时忠在信上点了点,“很重要”
李诚也没兴趣看,直接将信往怀里一塞。
许时忠摆手,“英姐儿还想捎带东西,回头我叫一起给你送过去。”
李诚嗯了一句“那个徐家的事快完了吧”
嗯快完了。
说完果然就完了,徐家剩下的人全都入罪,发配辽东。
等李诚叫把信送出去,这消息才出来。
辽东辽东什么地方
银州丰喜
不是金家的地方吗
许时忠这是想干啥
四爷和桐桐也顾不上许时忠想干什么,京城的消息传过来,且需要时间呢。
三爷那边忙着春耕的事,其实也不用他干啥,都有老农看着呢。孙氏在绸缎铺弄来了上等的布料之后,那就更满意了。知道林雨桐是真心实意的想好好的给她闺女陪嫁,那她这当娘的,还有啥心思很多细致的活这不都得当娘的来嘛。
所有的精神都被嫁妆占据了,琅哥儿在学馆里,也不一定每天都按时回来。反正大部分情况,是被路六爻叫去了。琅哥儿还怪信服路六爻的,有时候晚上不回来,说是跟姐夫住,孙氏也不计较。放在那边特别放心。不过是也因着琅哥儿常去,倒是叫路六爻那边被照顾的更好。
大房那边改变最大,除了小徐氏,好似人人都变了。那父子俩出来走动了,瑞哥儿早上甚至能跟着晨练的那些小子一起慢跑两圈,过来跟林雨桐学一套养生拳。
瑞哥儿一好,别人不说,姚氏看上去便开朗多了。虽然夫妻两人还是不能同房,但这总好过守着一个整天吊着一口气的人强。日子不能只看眼前,还得朝以后看。养上年,彻底的好了,到那时候也来得及。徐氏和老太太也常开解,说这生孩子,二十三四的时候是最好的。其实不用开解,姚氏心里也想的明白。哪怕从此以后,就像现在一般,每日都能见两面,说上几句话,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而小徐氏,却真不出门了。哪怕是金伯仪如同翩翩谪仙一般,能在宅子里四处活动了,她也真不出来相见。
徐家的事,她放在心里,却琢磨着呢。一日比一日的心焦。
四爷每天泡工地,这宅子建起来,往后祖祖辈辈都是退路。宅子里的密室,逃生的地道之类的,这都得自己人盯着的。至于干活的,那都是晚上干活的人。这些人是路六爻找来的。他自己不参与,一水的聋子哑巴人家专门干这个的。挣的就是这份钱。
想进这一行,想要吃这一碗饭,有办法,选一碗药这是保命的法子。
林雨桐呢,真就忙了。她得空了还自己进山。两场秋雨下来,山上的菌菇就冒头了。金伞在镇子上收呢,这玩意有多少咱要多少,吃不了都干着,冬天吃。选了品相好的晒好,这是走礼的好东西。
家里的孩子也是一样,有一个算一个,都忙的脚不沾地。
四爷平常就跟他们说,别管外面是啥世道,不外乎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别慌,别忙,别觉得无所依靠,回来了,这心就得放踏实。
结果这一忙,都把白氏这一茬子给忘了。
这天早上,林雨桐还睡着呢,就听金双在外面叫了“娘娘我给二少奶奶送早饭去,没叫开门”
林雨桐蹭一下坐起来,算日子,这怀了得有九个月了。不到日子。按说还得半个月才道预产期呀她套了衣服就出去,琨哥儿听到动静已经在白氏门口了,敲了两下,里面还是没动静。他急的一脑门汗,一脚就给踹开了。林雨桐跟着进去,就见白氏在炕上,自己咬着一块白布,一头的大汗这是已经发动了多久了
林雨桐直接就怒了“你不拿你的命当回事也就罢了,怎么连孩子的命你都不当回事”
琨哥儿最近就在白氏的隔壁住,为了方便,还专门准备了个报警的铃铛。白氏只要拉绳,琨哥儿那边的铃铛就响了。他还怕一个铃铛的声音太小,那边是一串的铜铃铛。结果琨哥儿事先都不知道,可见这发动了,白氏压根就没想要求助。
林雨桐过去看,宫口只开了一点,但身下却湿的不少。这羊水破了,且流了这么多,宫口迟迟不开,再耽搁下去,特别危险。
这白氏怎么主意这么正呢
她赶紧叫金双,“你们在后厨烧着水吧这里不用管。”
林雨桐在里面给做助产,外面已经嘈杂了起来。金家的下一辈的第一人,金匡都叫金守家过来听着信儿。老太太,徐氏,姚氏,孙氏,连氏,曲氏,就连一直没出门的小徐氏,也在最后赶来了。都在外面站着。
老太太一连声的道“接生婆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不等接生婆来,白氏疼的终是喊出声了。孩子冒出头来,头发乌油油的,等身下一松,还没醒过神来,就听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林雨桐将孩子赶紧保住,叫白氏看“是个姑娘,咱家的大姐儿。”
白氏只扫了孩子一眼,紧跟着便转头,闭上了眼睛,“抱走吧我就不看了”
琨哥儿就跟着门帘子站着呢,这会子听了这话,真就冷了透彻。他没问白氏,只急着问说“娘,孩子好着没”
九个月了也不算是早产。掂量着,六斤重呢。
浑身摸了一遍,健康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林雨桐抱着孩子,说琨哥儿“报喜去吧叫婆子抬了水进来,我给孩子清洗”
至于说白氏,叫婆子帮着收拾就行了。
白氏没看孩子一眼,林雨桐走的时候也没看白氏一眼,将孩子包好,直接给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