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 北京

童年时期港台《一号法庭》《鉴证实录》非常红火的缘故, 贺嘉轩曾经动过进修法律专业的念头；可惜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被母亲姐姐齐声反对，只好乖乖选择经济专业。时过境迁, 年过三十的他倒恨不得自己熟习法律条文, 张口便能把对方辩驳的无话可说。

“浩子, 那这事就托给你了。”他朝对面孙志浩郑重其事地说。后者是他相当亲近的高中同学, 大学选修法律, 目前在亲叔叔当副总的律所任职。

“瞧你说的，今天我就是帮咱姐解决问题来的。”孙志浩把胸脯拍的山响，有点像高中时代油腔滑调的少年。“贺姐，电话里该聊的都聊了, 今天咱们当面把思路理顺了, 直接奔法庭。”

贺嘉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眼瞧着孙志浩把热咖啡挪到一旁，从公文包中取出笔记本熟练地摊在桌面；贺嘉轩便招手叫来服务员, 添了点三明治松饼之类，又要了一壶花果茶。只听孙志浩熟门熟路地总结前提：“贺姐和王云玮2000年结婚, 2002年生了薇薇, 2006年6月分居，7月份正式提出离婚，您不同意, 王云玮直接向法院提起诉讼，由于您再次拒绝，被法院按流程驳回了--没问题吧”

就像贺家再三要求的一样，孙志浩把薇薇抚养权放在首位。只见他在纸张左上角写了个a, “抚养权咱们聊过：薇薇是个女孩儿，从出生到现在始终跟着贺姐，姥姥姥爷也共同生活抚养，而王云玮经常出差，这点很重要。经济方面王云玮有优势，可贺姐社保公积金一直上着，月薪不高但稳定，没有硬伤。”

虽然在家炒股，贺嘉颖保险始终挂在朋友公司，果然派上用场，贺嘉轩欣慰地想。对于薇薇对姐姐的重要性，没人比他更清楚。

“我和王云玮谈过。”他开口说，回忆着过年和姐夫并不算愉快的沟通。“他同居的那个叫冯馨的小三岁数不大，肯定得再生一个。”

贺嘉颖骂了句粗话，把路过的服务生目光吸引过来。

王志浩公事公办地在笔记本上划线，很像港剧中的职业律师：“房屋在贺姐名下，也就是有固定住所，不过得分割给王云玮一半，这点两家是相等的--全力以赴吧，这方面我认为贺姐占优势。关于抚养费....”

尽管进展顺利，贺嘉颖却不耐烦了。“浩子，这都是小钱。关于他王云玮这两年分红，电话里我跟你说了，能不能查查”

这也是贺嘉轩关注的问题。王贺夫妻六到七位数积蓄都压在股市里，割肉的话损失太过惨重，只能放着不动，于是上次谈判的时候他便没提起。王云玮事业突飞猛进，2002年便入股事务所成为合伙人，数年前的年终分红便相当丰厚了。

“我打听了一下，只能估出个数字。”业内人士自然消息灵通，孙志浩胸有成竹地在白纸上写了个数字，“大概啊，就是个大概...”

手机忽然响了，是家里，贺嘉轩朝两人打了招呼走出咖啡厅。听起来没什么大事，母亲放心不下地叮嘱：“钱不钱的放一边，薇薇得留下。王云玮还能再生，你姐姐哪儿生得出来”

他心里别扭，应了一声，“你们吃你们的，甭等我们俩--怎么也得请浩子吃顿好的。一元呢”

“他妈带着楼底下遛弯去了。我让薇薇跟着，薇薇不乐意。”听起来老太太有点不高兴，嘟囔着：“挺大的人了不懂事，比周青羽差远了....”

小羽毛。</p>

这个埋藏心底的名字令他陡然心疼，只好拼命提醒自己：对方如同袅袅远去的青鸟风筝，再无归程。对于母亲的不快，贺嘉轩心中一清二楚：上月一家三口和贺嘉颖母女前往长滩，途中胡丹闷闷不乐。薇薇小孩子察觉不出，只顾和一元玩耍，贺嘉颖可不是傻瓜；好在他竭力活跃气氛，长滩又确是人间天堂，景色美丽美食丰盛，游泳潜水不亦乐乎，旅程还算愉快。可惜返京之后，不但贺嘉颖没什么好脸色，母亲也对胡丹冷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