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12日, 济南。
和千千万万个初春的下午没什么不同, 阳光慢腾腾透过玻璃照进来, 把窗台插满粉嫩绣球花的矿泉水瓶映得像个水晶瓶。
要是花猫在就好了,靠着阳台门晒太阳的周青羽想, 用力咬口苹果,“后来呢”
“张婷一跟我说,当时我都懵了, 真的,脑袋里面嗡嗡叫。我在路边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直接从马路牙子折下去了。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左脚脚面肿起足足一寸高, 跟茶杯底儿那么大一块。到北大医院照了片子, 说没骨折,踝关节软组织挫伤,没一个月甭想动弹。”手机另一侧的卢珊似乎动动身体, 立刻传来从牙缝直吸冷气的声音。“你说孟雪梅是不是诚心的我们班过年刚聚完会,我和她谁也没理谁, 坐得远远的;可谁不知道赵一博跟我什么关系我刚和赵一博掰了俩月, 她就冒出来了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她找谁不行非找我挑剩下的姓孟的找不着别的男人了”
确实招人烦,周青羽试探:“他俩是不是以前就有一腿”
电话那端径直吼起来,“他敢--我借他俩胆子!”
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周青羽很有点瞧不起昔日打牌聚餐的男生,“满打满算两个月, 都住一块去了,够有效率的。”
“目标一致,就把过程省了呗。你说,就孟雪梅长的那样儿,平时扣了吧唧的,衣服都淘宝买,要不然就是地摊儿货,还没北京户口--我就不明白了,赵一博到底图她什么”
如果卢珊和孟雪梅之间原本用“恩怨”来形容,现在得加上“情仇”二字。彼此互为骨灰级闺蜜兼老同学,周青羽对两位女生那点儿纠结自然门清。
地地道道老北京、容貌出众家境富裕、又有周青羽这等相伴十来年的死党闺蜜,石榴裙下早早拜倒不二之臣、父母早早备好三环以内房子,别人四处跑招聘会的时候已经进了中行总行--卢珊人生可以用“十全十美”来形容。
于是卢珊很有些大小姐脾气,平日招惹不少羡慕嫉妒恨,孟雪梅就是其中之一。孟雪梅长相平平家境一般,挂科差点拿不到毕业证,进不去有北京户口指标的单位,属于卢珊压根瞧不上的那类人,从未有过交集。期间因为学生会选举、班级活动等几件事情意见相左,彼此瞧不顺眼,背后牢骚满天飞。
周青羽友情贡献出另一个八卦:“图房子。孟雪梅家里给她买了套房,就在安定门那头。”
新鲜出炉的消息。卢珊立马叫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陈晓羽。上礼拜三给我打电话,去她小姨家的时候小区碰上孟雪梅了。听说孟雪梅爸妈出的首付,贷了好几十万,每月得还好几千呢。”
“真够抠的,买房子还不买大点,还得自己还贷款。”卢珊拉长了声音,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大小姐,那片儿房子一万多一平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周青羽一边吐槽一边真心实意叹气,“你看看我,现在还和周雁程挤着呢。”
卢珊嗤之以鼻。“切,二习啊,你有郑哥罩呢,就别在这里气我了。以后你跟着郑哥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后面拼死拼活--喂,你可得拉兄弟一把。”
听起来像真的似的。可惜郑远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周青羽心中难过,单手揉着太阳穴,“那你现在跟哪儿住呢回你爸妈家了”
“我现在废了,只能投奔我爸妈,我妈天天给我熬骨头汤呢。”卢珊思路并没被岔开多久,继续义愤填膺,“你说,为了赵一博这sb我春节都没过好,和我哥吵好几回了,都拍桌子了。我还琢磨着他妈一走,他肯定得回来找我,我呢,先端着,耗他几天。结果呢,人俩好上了,这叫什么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同样满头雾水的周青羽只好挑好听的说:“放心,曾经沧海难为水,赵一博跟你混了这么长时间,哪能轻易看上别人八成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拿孟雪梅填补空虚呢。”
这话卢珊爱听,“哼哼,二习,我把话给你放这儿,这俩过不到一块去,没几个月就得掰--开玩笑呢。”
“成成,你什么时候找我来”周青羽不想总围绕糟心事打转,望着瓶中粉绒绒的花朵:“我闷死了,现在天暖和了,外面花也都开了,我还想带你爬山去呢。”
“爬山就免了吧,我现在一伤残人士,别说爬山,去厕所都得拄着拐。”变成铁拐李的卢珊沮丧极了,悻悻地说:“五一不是你家周雁程去么,我算算,最快也得五月底了。喂,到时候我不要住酒店,我要住你宿舍。”
仿佛回到大学时期,两个互相串宿舍的女生深更半夜捧着麻辣烫讲“背靠背”“笔仙”,时不时尖叫成一团--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了周青羽悠然神往,拍着胸脯打包票,“客官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您人到了,什么都好说。”</p>
与此同时,远在北京的何君却为五一旅行发愁--表姐潘琦相邀去海边别墅小聚,说是“赵睿全家也去”;周雁程目的地却是济南:“也不知道二习过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