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远山又一春 赵安雨 3300 字 1个月前

2008年2月17日, 北京.

“我和赵一博掰了。”说这话的时候,卢珊穿着大红羊绒衫配纯黑高跟皮靴, 如同冬天里一团烈焰;可惜她神情落寞,眼圈红肿,看起来并不太好。

隐隐约约猜到一些的周青羽放下餐叉, 从包里取出面巾纸才小心翼翼问:“先说说,怎么了到底”

接过纸巾蒙住脸的卢珊什么也不说,趴在桌上无声抽噎着,肩膀不住抖动。

可怜的家伙。她摸摸对方脑袋,想说话又改变主意:卢珊需要的是两只静静倾听的耳朵而不是一只问来问去的嘴巴。奇怪,春节前吃日料还好好的, 卢珊嚷着去济南玩, 自己拍着胸脯担保管吃管住, 只要人来了就行, 短短几天怎么就....

“去年十一去青岛没带他, 我觉得挺对不住他, 想过年陪他出去走走。周雁程不是去丽江了么, 我也想去, 说得好好的。”缓过劲儿的卢珊用力擤擤鼻涕, 逗得隔壁餐桌直发笑,她便恶狠狠瞪过去一眼。

“春节前他妈要来北京, 来就来吧,我还能不让他妈来不成我前年跟他回过老家,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几天我忙的快吐血还给他妈买大衣买补品,同仁堂燕窝,他妈什么都没给我。过年我俩陪他妈吃饭,他妈说什么找高人给赵一博算命,说是赵一博今年有什么灾,必须结婚冲喜。”

好像不太靠谱,周青羽心想。姥姥吃斋念佛,行事都要看黄历,姥爷却不信那一套,对批八字算姻缘的尤其谨慎,常说里面弯弯绕儿多了去了。

果然卢珊忿忿不平:“他妈的什么年代了,还玩封建迷信本命年都过了好不好他妈催我们结婚,要不然先领证。我家你还不知道,左浩南撺掇着我爸妈防我跟防贼似的,户口本都锁着。”

“我就说,他二十八我二十六,先立业再成家,也得攒点钱;他妈挺不乐意,说赵一博不小了,在老家早当爹了,早结婚生孩子她还能帮我们带带--问题我不想让她带啊!她来了住哪儿租房子你也知道我心里藏不住事,脸上带出来了,晚上赵一博居然说他妈过年就走,让我什么都顺着他妈。我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啊”

周青羽拍拍她手掌,“听他扯呢,我表姐的事,你知道吧”

继周青羽之后,比自己大两岁的赵晴晴也和交往六年的男友一拍两散,春节聚餐时大舅和母亲相对无言。男友母亲眼高,始终对赵晴晴不冷不热,男友起初还努力过,时间长了也管不了。周青羽还记得表姐的话:还没结婚就下马威,时间久了谁受得了干脆地说了拜拜。

轮到自己么,周青羽能清楚感觉到那个不愿意提起的男人对父母姐姐十分重视,可以说言听计从;男人大概都这样自己老爸也是如此,住在一个屋檐鸡毛蒜皮,搬出来之后才和老妈和睦恩爱。

稍一走神的工夫,大段苦水都被漏过去,直接进入高潮阶段:“他妈想见我爸妈,问题我爸妈不同意。过年我还和我哥吵了一架,我哥把脸拉得比马脸还长,我再说这些不是找不痛快吗他,他就觉得我家看不起他家,跟我说散了算了,省得麻烦。”

赵一博这人....周青羽紧紧握住她手掌,“什么时候的事”

“就大前天。”卢珊胡乱抹着眼角的泪水,浓重睫毛膏花得像大熊猫。“大正月的,我,我本来还想,不就这点事儿吗,至于么,结果这几天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我tm跟他四年了!”

同命相连的周青羽跟着难过不已,想了想才说,“我和赵一博聊聊”

“聊个屁。我昨天早上给他打电话,让他把东西搬走,晚了我全扔出去。”卢珊抽抽搭搭的,又抽了几张纸巾抹脸,“他晚上叫了俩同事开了辆车,把东西都搬走了,牙膏牙刷都没留。他那里的东西我不要了,让他直接扔垃圾堆完事。我哥一听说高兴着呢,让我换门锁,还让我回爸妈家住一阵,说别被人家杀了--什么玩意儿这是”

耳畔流淌着悦耳欢快的音乐,身畔玻璃贴着大红福字。正月未过,顾客络绎不就,餐厅和商场到处充满过年气息。

前年四人打升级的情形涌入周青羽脑海,自己和贺嘉轩赢了,可谁也没能走到最后。她忽然意兴阑珊,“喂,你想清楚了,别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昨天晚上我琢磨一宿,散了就散了,还能怎么着这都几年了,我家里没一个松口的,我哥一听我提他名字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大道理一套一套。算了,分就分吧,还省得以后麻烦。以后我一个人过,想周游世界就周游世界,想买包就买包想干嘛干嘛,谁也别管我!”

透过咖啡杯上方袅袅蒸汽,周青羽仿佛看到了大半年前的自己。一个人会伤心多久十天一百天一整年

“分手”两字说的轻巧,白天忙忙碌碌笑脸迎人,证明自己坚强如山,该过去的绝不留恋;夜深人静时分,甜蜜欢快、悲伤苦涩的过往如同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冒出来,她千方百计把它们镇压回记忆深处,上锁遗忘。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报道入职,边培训边实习的周青羽慢慢接触融入财务部这个整体。五矿这种位居世界五百强企业的a类央企就是大牛,远的不说,单单总部财务部就是人才济济,能者如云。总经理是人大科班出身的师兄,其他同事无一不是名牌院校毕业,其中不乏海归之流,手里一摞摞的资质证书更是不用多提。

平心而论,五矿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并不像传统意义那种死板僵化的国企,领导接触太少暂且不说,周围一小圈儿同事都是闷骚的典型,工作时间一本正经,休闲时一水儿的奔放时尚。

报道第一天,负责给周青羽入职培训的年轻女同事就八卦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笑嘻嘻的。用不着父母提醒,周青羽自然明白能进入五矿总部财务部的大概都有些背景,看起来普普通通一个同事搞不好就是什么二代,她算是个草根,又是新来的,这个月低调做事笑脸迎人,倒也相处甚欢。

年底年初无疑是财务部门最忙的时候,五矿也不例外,财务部像上满发条的闹钟飞快运转,从上到下井然有序。不用加班,对于在kpmg见识过加班场面的周青羽来说,无疑轻松的快要飞起来--去年这个时候,她可是连轴转到年二十九的,初七加班到深夜,第二天拎着箱子直奔机场。

正月一去不复返,就此远去不可留。3月21日那天,晚高峰地铁一号线人山人海,直到向西行驶到公主坟站乘客才少了些。躲在车门角落里的周青羽朝外挪挪,总算松了口气。

天色黑沉沉的,今天换了薄外套,被风一吹有点凉。刚出地铁站就接到高中班长的电话,工作的事没帮上忙,他有点愧疚;没想到柳暗花明,周青羽进了个更牛的央企,便嚷着要她请客。</p>

周青羽也有些得意,不免还要谦虚,“哪儿是指着薪水过日子的人啊--坐我前面那个,我去了两个月还没见过她穿重样的衣服呢;比我早来半年的出纳,老爸开宝马接送,一个个都是大款。特有压力,我昨天还和周雁程说,行政部前台开一辆mini cooper,她挣得还没我多呢。反正我在那儿就是个埋头干活的,老百姓,对对,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