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张和才已回王府休养了两天了,可上回在鱼市那一把摔得实在不轻,养到第三天,他还是得趴着睡。

张和才略有点胖,趴着睡压得胸疼。胸一疼就想挪挪地儿,可挪不得,一挪腰就疼,疼得他窝心。

腰一疼,张和才就想起鱼市上那个小娘,想起那句“脏”,想起来就要拍床,一拍床手又疼,腰、手、胸,上中下三个地儿都疼,更他妈窝心了。

呲牙咧嘴地从被里抻出头,张和才抓着床头帮往上爬,摸到床头的铃甩了两下。

铃一响,外头张林就进来了。

“爹,您起了”

“甚么——咳。”张和才清清嗓子,张林立马从下头取了痰盂,张和才吐了,继续道:“甚么时候了”

张林躬身道:“日头刚起,再窝会儿吧爹,王爷给了五天假,这时辰还不急呢。”

“趴不住了。”

张和才撑身子要爬起来,张林立马伸手把他扶起来,取了衣带外袍给他更衣。张和才自己弄领口时他跑出去拎了水进来,倒进铜盆里让张和才洗脸。

取香胰子时张和才闭着眼道:“昨儿让你打听,打听出来没有那个小娘是哪的人”

张林笑道:“爹你放心行了。”

“没查着你在这溜嘴皮子”张和才扑扑水,摸着布巾擦擦脸,道:“你到底打听了没打听”

张林接过布巾道:“爹你别急啊,这两天不是鱼市开了吗宗仁那群帮闲纠了一批地头的小子,去占码头去了,现在不得空。”

张和才回头尖声道:“你少跟我提鱼市的事儿!平日里牛逼吹得震天响,一叫你找人立马就怂了啊”

张林上唇的皮条件反射抽了抽,赶忙低下头道:“我今天就去找宗仁,等打听了她在哪,我叫他把地头那些弟兄都带上,揍那娘们儿一顿。”

张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扶着腰往外走,张林搀着他跨过门槛。

旭日东升,晨光破开雾撒进院子里,女儿墙上挂下来的迎春开了一半。步子跨出去,初春的凉风带着点潮气扑到张和才脸上,一呼一吸,肺就张开了。

在门口站了站,张和才脸上松快了点。

他边朝院门外走边道:“这两天园子里有甚么事儿”

张林道:“也没甚么事儿,各房的银子都领了,挺太平的,哦对,李娘娘昨个晚上有点闹肚子,请了大夫,早早就睡了。”

“闹肚子”张和才停了停,扭脸道:“王爷去看了吗”

张林道:“哪儿啊,娘娘闹肚子时候王爷上街遛鸟去了,晚饭才回来,还弄了只新的。”

“他又——”张和才瞪着眼硬把高声咽下去,道:“又弄了个甚么”

张林道:“雀儿。”

“……”张和才道:“你去看了调去豢鹰房的人够用吗”

张林思索一瞬,道:“还……够。”

“拉倒吧你。”张和才翻了个白眼,嘬牙道:“你说这一天天的,真是……。”

扶着院门走进园子里,王府里洒扫的侍女见了他,福一福身,皆道:“张总管您早。”

张和才谁也没搭腔,鼻子孔冲着天走了过去。

过了小园,后面是个长廊,穿过长廊门洞而去,后边豁然开朗,是个占地开阔的鹿苑。

鹿苑叫鹿苑,因里头确实有鹿。

景王爷夏柳耽在迷鸟雀之前迷过一阵蝈蝈,在蝈蝈之前养过一阵子兔子,养兔子之前又迷过一阵鹿。后来爱上吃鹿肉,就不养了。

夏王爷不仅爱吃鹿肉,还爱吃兔子,鹅,鸡,和芦花鱼,因此这鹿苑现在不仅养了几头鹿,草里藏了些蝈蝈,还养着一批兔子,一大群鹅和鸡,跟一池的芦花鱼。

张和才进了鹿苑,绕着池塘往后走,站在鸡窝边上看看,道:“哎,这鸡怎么没喂啊!鱼食呢撒了吗”

张林撵开鸡群跑过来,道:“鱼食撒了,兔子和鹅都喂了,鹿料也给了,就是早前雁子和我说沒鸡食了,上后厨房去弄,估计这时候还没回来。”

张和才嗤了一声,扶着腰看了眼鹅群,咕哝道:“一个俩的,做事不周密。”话落忽然咧嘴一笑,道:“和这小子说,扣他一顿饭。”

张林在他后边没作声。

走出鹿苑往东头走,张和才往上房那去。

早起下人得去给主子请安,这是宫里就有的规矩。王府里夏柳耽脾气懒不管事,起得又晚,不大在乎这个,但在院子里露个脸还是应该的,张和才是从宫里调下来的,该守的规矩他没少过。

进了主家的前门,正碰上护院换值。

院子头陈甘一把大胡子,年得有四十了,和王爷是老交情,年轻时候打两年过仗,现在退下来,承王爷情在这谋了个闲职干。

跟张和才错身时,陈甘冲他点了点头,张和才立马团上脸去,笑着道:“陈师傅早,这就下了”

陈甘道:“是。”

张和才道:“王爷昨天睡得好”

陈甘道:“没甚么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