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这神仙一般超尘脱俗的人物儿,说起这等粗俗的言语,竟然顺顺溜溜儿,一个磕巴也不打。
曹操气得语塞,张让便说“不如让济北相亲自来找曹校尉。”
曹操一阵冷笑,说“你说的轻巧。”
张让说“如何不是轻巧的事情曹校尉想的太多罢了,想让济北相亲自来找曹校尉这有何难曹校尉只需请桥老从中调停,依照桥老的声望,济北相如何可以拒绝”
曹操一听,不由眼神都亮了,惊讶的说“这办法妙妙计当真是妙”
他两说了三个妙,不过转念脸上有些尴尬之色,说“只是这般做法,无异于胁迫鲍信,是不是有些不太君子”
张让突然笑了一声,要知道张让这等冷清之人,想要博取他一笑,当真是百年不遇,平日里就算使出浑身力气,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博取美人一笑。
而如今,张让没来由的就笑了。
他这一笑,曹操登时愣住,只觉四下突然失了颜色,也不知为何,竟无有能跟的上张让这般容颜的。
他笑起来也显冷清,只是惊鸿一瞥,却足够震人心魄。
曹操还兀自震惊于张让的笑容,张让已然说“曹校尉可是君子哪有喜好人妻寡妇的君子”
“人寡”
曹操一口肝火盯着肺气,已然化成了满腔热血,险些一口吐出来。
寡妇不够,这回还人妻了
邹夫人的事情,都说了是误会,就差沥酒设誓,对天发誓了,偏生任谁也不信,就是揭不过去了
曹操万没想到,美人儿惊鸿一瞥勾人夺魄的笑容,竟是嘲笑自己的讽刺笑容
虽被讽刺了一番,但张让的办法,的确是个妙计。
曹操当即就让人去找桥老,请桥老出面,缓和自己与鲍信的关系。
果然,有了桥老这个年长,又有声望的人在中间调停,鲍信也不好不卖桥老的面子,便答应了桥老,得了空闲,会亲自去曹操的营中走一趟,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是。
于是第二天的正午十分,鲍信便来了曹营,亲自拜会曹操。
鲍信如同曹操一般,也没有带任何兵马,就是只身前往,这一点看得起出来,倒是极为光明磊落了。
鲍信来到曹操营中,曹昂负责引领鲍信,为其道路,说“请济北相,这面请”
鲍信一面走,一面暗自观察曹营。
曹营的教场中正在演兵,士兵训练有素,锐利铿锵,而另外一面,有两个背着药箱的军医,正在给受伤或者患病的士兵看诊。
要知道行军打仗,最大的困难自古有两条,其一是粮饷辎重,其二就是士兵水土不服。
在这个时代,医学还不发达,小小的水土不服,搞不好就能让全军溃败,分崩离析。
将士们一路赶路,从陈留来到酸枣,难免就有一些人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例如反胃恶心,或者风团荨麻疹等等。
张让和张奉两个人正在为士兵看诊,鲍信从二人身边走过,只是瞥了一眼张让,突然整个人愣在当地,犹如雷劈。
“阉党”
鲍信可是识得张让此人的,当年鲍信受到朝廷征召,带兵进入雒阳,那目的便是匡扶社稷,诛杀阉党。
因此鲍信怎么可能识不出张让,化成灰,他都识得
鲍信大吼一声,“嗤”的拔出佩剑,立刻就要手刃张让。
“当”
就在此时,一把长剑突然掠来,一下击飞了鲍信的宝剑,只见曹操大步从幕府帐中冲出,赶紧将张让护在身后,拦住冲动的鲍信,说“鲍信大哥,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鲍信眼看曹操袒护奸佞张让,便说“能有什么误会”
曹操生怕鲍信再对张让出手,便说“误会,果然是误会,此乃名士长秋先生,并非奸佞。”
鲍信识得张让不似袁绍那般好骗,张让面容亦没有任何变化,怎么可能听信了曹操的一面之词,说“不可能此人便是阉党,我识得清清楚楚”
曹操拉住鲍信,赶紧对张奉说“张奉,快带先生先回避一番。”
张奉也惧怕鲍信发难,真的伤了义父,赶紧护住张让,说“义父,咱们这面走。”
张奉说着,便拉着张让快走几步,准备回帐。
因为这面吵闹,练兵的吕布也听到了动静,便从校场下来,迎上张奉与张让二人,皱眉说“怎的”
张奉把鲍信拔剑要砍张让的事情说了一遍,张让似有些思虑,说“济北相本就对曹校尉深有芥蒂,如今见到了让,必然芥蒂糜深,让还是再去看看才好。”
张奉拦住张让,说“义父,万万不可,奉儿尝听说济北相嫉恶如仇,恐怕见了义父必不会给好脸,说不定性命堪虞啊”
吕布冷笑一声,说“不过一个自封的济北相,还怕了他不成先生若想去,布陪先生便是,有布掠阵一旁,看他鲍信还能有何等能耐”
张奉本想息事宁人,奈何吕布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又不愿吃亏的主儿。
张让本就想回去看看,又有吕布撑腰,自然更“无所畏惧”,
于是张让与吕布二人便往回走去,张奉一看十分无奈,赶紧追在后面,生怕那二人一个无惧,一个无畏,再真的与鲍信打起来。
三个人往回折返,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曹操与鲍信的说话声。
鲍信并不相信曹操的说辞,说“孟德老弟,你如何糊涂你与我说实话,那是不是阉党张让”
曹操眼看瞒不过鲍信,便拉着他,在一边低声说“都瞒不过老哥哥,但请老哥哥听我一言。”
鲍信蹙着眉,曹操嘴角挑起一丝狞笑,说“老哥哥有所不知,这张让自从北邙山溺水之后,便整个人转了性子,怕是心性变得痴傻,好糊弄的很”
鲍信惊讶的说“竟还有此事”
曹操信誓旦旦的说“千真万确,如今阉党手中握着匹敌天下的宝藏,咱们反抗董贼暴政,短缺粮饷,弟弟不过哄他一哄,等他乖乖交出了宝藏,填补了咱们的军饷,便”
张让并着张奉、吕布二人,远远站在一边,正巧听到了曹操与鲍信的私话。
曹操背着身,看不见表情容貌,声音却带着不尽的狰狞与算计,说“等到那时候,便一脚踹了那阉党,要杀要剐,就算用阉党的头颅祭典会盟军旗,也不过是大家伙儿的一句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