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方孝孺舒服的,就要呻吟出来。
韩度回头淡笑着看了方孝孺一眼,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韩度便知道这是为什么。方孝孺早就和自己不止说过一次,让自己和他一样按时给学子授课。
可是他三番五次的说了,韩度却一次都没有听过,仍然是我行我素。方孝孺对韩度有意见,不想和他搭话,也是有原因的。
方孝孺不想和自己搭话,可是韩度却要主动找他说话转移话题。没有办法,要是再不把话题岔开,眼前这三人都对自己的懒散不满,要是让他们联合起来谴责自己,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说方兄准备让学子门参加明年的春闱了?”
方孝孺不愧是谦谦君子,即便是对韩度不满,可是在韩度主动问起他话的时候,他还是和颜悦色的点头回道:“不错,我觉得有些学子的水平足够了,便想让他们去试试。”
说罢,方孝孺也没有在意,继续吹了口气,继续低头喝茶。
韩度却想了一下,问道:“有多少人?”
“三十多个吧。”韩度话音一落,方孝孺就回答。
“才三十多个......有点少啊。”韩度沉吟一番,叹息一声。
方孝孺闻言,顿时用力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让韩度心头为之一跳,不解的看向方孝孺。
只见方孝孺神色当中带着冷笑,恨恨的问道:“怎么?韩兄以为人少,是在责怪小弟没有把学子教好么?我说的这三十多个,那可是能够有把握中进士的。韩兄若是还嫌少,那恕小弟无能为力,韩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见方孝孺生气,韩度自然顿住话不说。等到见方孝孺怒气收敛了一些,才试着问道:“方兄误会,我从来没有怀疑方兄水准的意思。”
顿了顿,迟疑着问道:“只是,这三十多个真的不少吗?方兄,我可是听说国子监每次春闱,都有一百多人能够考中进士的。甚至多的时候,还能够达到二百出头。”
方孝孺没有丝毫隐瞒,坦然的点头说道:“没错,每科取进士三百人,国子监几乎要占到一半,甚至一般以上。但是难道韩兄不知道国子监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国子监每年招收一次,每次三百人,这三年下来就是九百人。九百人参加春闱,也只能够有一百多人考中进士。
而且这九百人都是什么人?这可都是天下各布政使司、各府、各县,数千学子里面挑选出来的最拔尖的一群人。
咱们书院召的都是什么?都是考不上国子监的人,才会选择到咱们书院来。那些能够考上国子监的,根本就对书院不屑一顾。
现在,你还认为咱们能够有三十多个有希望考中进士,还算少吗?”
“少!”韩度脸色凝重的点头,不等方孝孺说话,便继续问道:“凭什么书院只能够招国子监不要的学子,咱们就不能够招更优秀的学子吗?”
方孝孺被气的一挥衣袖,不想和韩度说话,一个劲的埋头喝茶。
好在有韩景云出声和韩度解释:“大兄,也有考中了国子监不去,而选择来书院的,不过这种人毕竟太少。几乎都是他们真正喜欢数学物理这些,才会选择来书院。每年真正拔尖的学子,还是被国子监给掐走了。”
韩度越听,神色越是凝重。自己想要办好书院,学子差了可不行。人与人是有差别的,而且人与人的差别,简直就是比人与狗的差别都大。
聪明的学子就是要比笨的好,这事毫无争议的事实。如果书院不想办法把国子监给压下去,让更多的顶尖的学子来求学,那恐怕难有出头之日。
“难道咱们就不能够反过来?让学子先选择书院,咱们不要了,再让国子监选择?”韩度不服气的说道。
韩景云听了,直接给大兄一个白眼,懒得和他这样异想天开的人说话。
薛祥倒是耐心很好,笑呵呵的给韩度解释:“这学子求学,为的无非不过是一个金榜题名。国子监毕竟是皇上下旨建造的,专门为朝堂培养人才的地方。而且国子监以往已经多次证明过,一入国子监就相当于是半只脚踏中了进士的门槛。书院虽然也不错,但是学子毕竟没有参加过科举。一边是有实打实的例子在,一方却充满了不确定,若是你是学子,你会先选择国子监,还是先选择书院?”
这还用选择吗?考中进士光宗耀祖,这世上的人大多数还是俗人,大家都信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绝大多数人都会先选国子监。
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问便可知。而韩度却偏偏看不明日,这让薛祥看向韩度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任由韩度一脸纠结的沉声,薛祥慢慢喝了一口茶水。
韩度缓慢的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能够再这样继续下去。”
见韩度还是不死心,薛祥都有些无奈了。他作为书院副院判,自然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他也想书院能够风光到超过国子监,若是能够让学子先选择书院,他自然高兴。
可是,薛祥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好叹息一声,撇了韩度一眼,劝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学子也是人,他们自然也是会衡量利弊的。想要他们先选书院而不是国子监,那除非书院每次考中的进士比国子监还多才行。”
薛祥的话让韩度脑海里灵光一闪,对呀,只要书院这次春闱考中的进士比国子监多。那学子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自然会知道书院的水平要国子监之上,自然而然便会先选择来书院。
“方兄,书院现在有资格参加春闱的人有多少?”韩度心里有了打算,连忙眼神灼灼的看向方孝孺。
方孝孺神色一愣,不明白韩度问这个干什么,可还是下意识的回答:“有两百多人,怎么了?”
“让他们全都取参加本次的春闱。”韩度手一挥,便做下决定。
方孝孺却十分不解,疑惑的说道:“韩兄,你恐怕对学子的进学情况不清楚。不是我不同意他们全都取参加春闱,而是除了这三十多人,其他人的水平还远没有达到能够中进士的程度,去了也是白去。”
“白去也不怕......”韩度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见方孝孺愣然的看着自己,韩度便若有深意的解释道:“即便是他们考不上,那让他们多一次亲身经历也是好的。方兄不用顾虑太多,让他们全都去报名便是。”
“这......”韩度这样说,反而让方孝孺迟疑起来。
见韩度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方孝孺只好说道:“实不相瞒,韩兄,我之所以只让这三十多人参加春闱,就是为了能够让书院名声大振。你想,咱们书院只有三十多人参加春闱,人数虽然少了点,但是如果他们全部都能够高中,那对世人的震撼可想而知。这样一来,在世人眼中书院即便是不如国子监,名声也不会差,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够和国子监比肩。如此一来,明年肯定会有更好的学子愿意选择来书院进学。”
“可是如果韩兄让所有能够参加春闱的学子都去考,到时候若是两百多人落榜,即便是有三十多人高中,那对书院的名声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说不定,会让世人更加看不上书院。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方孝孺最后用八个字,对韩度的建议下了批判。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既然数量比不过国子监,那干脆就用质量取胜。只要书院参加春闱的学子都能够一个不落的全部高中,那即便是人数少了点,只有三十几个,同样也能够震撼人心,让书院的名声大振。这也是方孝孺上一次压着学子,没有让他们参加春闱的原因。他就是想要让参加的人,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让他们参加春闱。
因为即便是国子监,也不是每次参加春闱的学子,就全部都能够高中的。如果书院能够做到,那就能够在这方面压过国子监一头。
人都是有侥幸心的,既然入了国子监也不能够保证自己一定高中,那么入书院又有何妨?毕竟书院高中的人虽然少,但是也有三十几个呢!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是这三十几个的其中之一?
韩度微笑着点头,迎合着方孝孺的还,可是等方孝孺说完,韩度还是坚持说道:“方兄不要有顾虑,就按照我说的办,让全部学子参加春闱。”
方孝孺见韩度如此执拗,心里的火气也是跟着升腾。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恪守君子之礼节的人,哪怕是如此,也再次提醒韩度,“我说了,你这事弄巧成拙。”
韩度毫不在意的点头,说道:“三十多人,即便是全部考中,人数也太少了。而且,到时候国子监肯定会拿咱们有两百多人可以参加春闱,却只让三十多人来考说事。”
的确,按照方孝孺的想法,自然是能够让书院名声大振一时。但是凭借一时之名气,显然是不可能让书院长久的存在下去。而且这种方法会让学子对书院产生恐惧,学子最在乎的就是金榜题名,若是因为书院觉得他学问不够,就阻拦学子参加春闱,这会让学子有种书院故意阻碍他们高中的错觉。
如此一来,哪个学子还敢来书院求学?毕竟文无第一,哪个学子在考科举之前,不是都觉得自己能够独占鳌头、傲视天下读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