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啊。”
马车上,李臻抬头看着那浓密的乌云,有些不满。
“你说我要有那一挥手天地为之一清,朗朗乾坤,微风晴朗的本事得多好。”
“……”
一旁正嚼着几粒丁香的杜如晦好悬没把那丁香籽吞进气管里。
好家伙。
你可真敢想啊。
操控天象?
你这不想瞎了心了么?
要么是闲出屁了。
既然如此……
“给。”
从那小香囊里又取出来了三四粒丁香,杜如晦递给了他。
早上起来没净口,就用这丁香祛除口中杂秽吧。
省的你有功夫胡思乱想。
李臻没要。
他不用这个,因为他的口水是甜的。
谁尝过谁知道。
没人尝,他自己知道。
而见他不要,杜如晦也无所谓,只是同样抬头看了看着黑压压的闷热天气,说道:
“你去后面把玄英带过来吧?下雨了,孩子别在激到了。”
虽然是关心,可这会儿有点犯懒的道人却打了个哈欠:
“你去不就得了。”
“……你是他老师还是我是他老师?”
“一样的。你这一路少教了?”
李臻翻了个白眼:
“不去啊?那就让我这弟子淋雨吧。大不了受了风寒,咱回于栝找老孙去。”
“……”
虽然明知道道人在激将自己,可一听这不是人的话,刚正不阿的诏狱司判官还是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但又舍不得……
自己的朋友,自己宠着吧。
无可奈何的把缰绳丢到了他手上,跳下了车马,杜如晦与人群逆流,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队伍的末尾。
复县的物资并不丰富。
或者说,河东的一应物资都被毋端儿折腾的差不多见底了。
按照以往来讲,这雨要下起来了,队伍得修整一下,都把稻草编织的蓑衣穿在身上后,才能继续出发。
不然人走在雨中,在这个全球气候温室效应还几乎没有的客观环境下,真的很容易冷热交替而产生感冒风寒。
但复县没有那么多的蓑衣。
也没给准备。
大家伙就拿了几条鱼,一些强凑出来的干粮之类的就走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要下雨,可在找不到合适的避雨地点时,他们也没得办法。
这些人连帐篷都没有。
怎么避?
所以,哪怕杜如晦有心避,也避无可避。
只能是走到了队伍末尾,在玄奘和玄英那疑惑的目光中,他说道:
“要下雨了,玄英,跟我上前面的马车里面吧。”
这孩子也懂事,听到这话后先看玄奘:
“二师去吗?”
俊美的僧人微微一笑:
“为师便不去了,这些雨,淋不到为师。”
道童点点头,又问道:
“杜叔,那大家伙该怎么办啊?”
“……”
杜如晦越看这孩子是越喜欢。
这心性,这份带着童真的慈悲对于成年人而言,真的便是绝世珍宝。
可是……
他的问题,杜如晦去无法回答。
想了想,只能说道:
“一会看看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吧。”
“这……”
道童似乎有些不忍,可却已经被玄奘抱了下来,交给了杜如晦:
“去吧。”
而就在说话这瞬间。
天空之上的闷雷再次滚滚而来。
轰隆隆的响动之下,杜如晦只觉得脸上一凉。
抬头望去,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之中倾盆而下。
下雨了。
“走了。”
他不想孩子淋雨,对玄奘点点头后,直接一步就踏出了十几米远。
可人再快,也没雨快。
这场压抑了一上午的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杜如晦踏了两三步的距离,雨点已经连成了丝线。
雨……大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流民万一有人身子虚弱,被雨淋了可怎么办……
他心里有些焦急。
可下一秒,忽然与一道金光擦身而过……
或者说,被包裹其中。
“?”
下意识的向前望去,只见源源不断的金光自前方队伍的尽头处鼓荡铺展而出,仿佛一个中空的套筒,把整只官道上的队伍都笼罩了起来。
这金光隔绝了雨点,无数的雨水拍打在那黯淡却异常平稳的光照头顶,与金光交相呼应,好似来到了一处梦幻之地一般,有着一种让人心底都产生轻松舒适的美感。
“是老师吗?”
被杜如晦抱着的道童眼里满是流光溢彩。
杜如晦没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最后。
确定玄奘也被包起来后,这才对那些被这种异象而弄的有些骚动的人群喊道:
“莫慌,此乃道长慈悲,让大家伙不至淋雨受寒。大家且放心走便是了。”
听到这话,包括那些骑在马上的官差都踏实了下来。
只是眼神里的好奇与惊叹全都落在了前方。
杜如晦不在多言,抱着玄英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车马前。
一眼就看到了浑身都冒着金光,手拉着缰绳的道人。
“能坚持多久?”
把小徒弟放到了马车之中后,他问道。
李臻张开了五根手指。
就在杜如晦以为是五个时辰,而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
却见道人的中指忽然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