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到底是谁,马延煦狗贼哪里去了!说出来,我饶你一命!”此时此刻,郭信也知道自己中了金蝉脱壳之计。气得两眼通红,一边挥刀朝死士身上招呼,一边追问不休。
“蠢货,换了你,会告诉别人么?”那名死士冷笑着回应,因为身体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背后不停地有稻草纷纷落下。
郭信又气又急,继续挥刀猛砍。对手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挥舞着钢刀,试图跟他以命换命。一时间,双方居然站了个难解难分。平白让更多的溃兵,从山路两侧快速逃走,未曾到羽箭的丝毫干扰。
直到那几名被郭信点了将的乡勇从后面的山路上追过来,众人以多打少,才终于将身背“四根貂尾”的死士砍翻。后者所使用的“蝉蜕”也现了原型,居然是一个预先做好的草人儿,穿上了辽军都指挥使的袍服。
“继续追!山坡上的还是沿着山坡,其他人跟着我!”郭信急火攻心,挥刀将四根貂尾剁成八段儿,迈步继续沿着山路砍杀敌军。
在刚才的追赶过程中,他已经错过了预定的伏击地点。现在带领弟兄们再掉头返回去也于事无补。想要将功折罪,最好的方案就是继续衔着溃兵的尾巴追杀到底,以期能在半路上,将化妆逃走的敌军主将给揪出来!
众乡勇们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然而平素训练之时渗透到骨头里的纪律,却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执行了郭信的命令。郭信本人,则身先士卒,带领着十名先前被他点到的弟兄,死死咬住溃兵不放,一边追赶,一边挥刀砍翻挡在自己道路上的敌人。
十几名溃兵被他逼得狗急跳墙,呐喊着转身迎战。郭信挥刀冲过去,狂砍乱剁,手下无一合之敌。跟在他身后的乡勇们也纷纷冲上,朝着周围的溃兵奋力砍杀。转眼间,又一伙溃兵就被尽数砍死,血沿着山路淌了满地。
郭信提起已经砍出豁口的横刀,继续追杀溃兵。在又一个险要处,他遇到了被都头陶勇用羽箭挡住的百余敌军。“交给我!”也不管对方能否听到,他朝着山坡上的陶勇等人喊了一嗓子,随即疯虎一样冲进了敌军队伍。
山坡上的乡勇们为了避免误伤,只能调转角弓,尽量将羽箭射向险要处的另外一侧。已经杀红了眼睛的郭信,带着十名嫡系,在幽州溃兵群中横冲直撞。一边砍,一边大声叫喊,“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只诛首恶,投降免死!”“只诛首恶,投降免死!”“只诛首恶,投降免死!”山坡上的都头陶勇灵机一动,也带领自己麾下的乡勇叫喊了起来。后半段的四个字,来得恰是时候。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郭信和前方不停落下的雕翎,被堵在山路上的百余幽州溃兵彻底失去了斗志,把手中兵器一丢,纷纷跪倒在地。
“你家军主呢,谁看到你家军主了?!”郭信杀得兀自不过瘾,拎着血淋淋的横刀在投降者之间穿梭。看到衣甲稍微齐整一些的,就将横刀压在对方脖子上,大声逼问。
第一名溃兵摇头拒绝回答,被他当场抹断了咽喉。第二名和第三名已经投降的溃兵回答说不知道,也被他一刀一个处死。眼看着他又奔向了第四名倒霉蛋,已经投降的溃兵当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扯开嗓子,大声哭喊道:“马将军,马将军先前就冲过去了。就在你跟假的马将军拼命的时候。他穿的是柳叶甲,不是貂皮狍子。他向来不喜欢穿貂皮袍子!”
“该死,为什么不早说!”郭信大骂着丢下手中的俘虏,撒腿再度冲向前方。十名被他点了将的乡勇已经有四人受伤,剩下的六个人也早已筋疲力竭。但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郭,郭大哥——”都头陶勇喊了几声,未能喊住郭信的脚步。山路上,却又跑过来一伙幽州溃兵。无奈之下,他只能先管眼前的任务,带领麾下乡勇,一边用羽箭继续射杀新来的溃兵,一边将那些投降的溃兵拉上山坡看管。
“郭都头,郭都头!”有七十多名乡勇叫喊着沿山坡追了过来,每个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找不到自家顶头上司,他们先停下来为陶勇助战。与后者麾下的乡勇们一道,用羽箭朝山路上的溃兵头顶招呼。
待到两支队伍合力,终于新一波溃兵收拾干净,山路上,已经彻底不见郭信的踪影。只有七八具被砍翻的尸体,还有五六支火箭,孤零零地,被山风吹得忽明忽暗。
“郭芳,你去给郑将军报信儿!其他人,只要还能跑得动的,继续去你家郭都头!”陶勇迅速朝周围看了看,果断做出决定。
山路上一会儿肯定还有其他溃兵追过来,他不能擅自改变作战安排。然而,他又不能由着郭信去跟敌方的残兵拼命不管。所以只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一边派人将情况告知郑子明,一边安排郭信的本部兵马去为他提供支援。
至于这样安排,是否管用,都头陶勇就无法保证了。对他来说,自己是三州巡检司的武将,而郭信,则属于远在河中的郭家军。那里,据说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无数人由此建功立业,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