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路,走尽就出皇城,风临强撑着睁眼,抬脚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血点淅沥沥洒在地上,污了她迈出的那只脚。她低着头,耳边一阵阵耳鸣。她费力把头抬起来。
身旁似乎有人叫她,听不太清,索性不理会了。
有轿辇,周围站着御前的内侍,是那位陛下的恩赏。风临咧嘴笑了下,没有坐她赐的轿辇,愣是这样一步步走出了皇城。
很煎熬,她走一步要停三停。一条一刻钟多点的路,她走了近一个时辰。
在司房,大杖落身的那刻,风临清晰听到自己身躯发出的闷响。衣料的摩擦声,刑杖的呼啸声,污浊的空气,计数的声音,全随着疼痛一齐扑来。低头间,鼻尖触碰衣袖,她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很淡洁。
她很久没熏香了,周围也没有花朵。
这是子徽仪身上的香气。
因这一缕余香,她熬的时候多了点力气。
路到头了。迈过皇城门,向外走时,风临看到了慕归雨。
是慕归雨吧按常理她不该出现在这,但这个有影子的人确确实实是她。??
慕归雨就站在皇城门外不远,那张脸没有带笑,反是一幅严肃的样子,很少见啊。
一见到她出来,那张脸骤然变色,整个人都如雷劈般骇然,素日从容镇定的气度在风临现身刹那被一拳打碎,慕归雨惊目滚圆,毫无形象地冲过来,远远地就伸出手,全然不顾周围羽林军内侍的目光,一把将风临扶住。
“殿下”
慕归雨使劲将她扶稳,看到风临唇边血迹时,声音都变了调,竟有几分凄厉:“您还撑得住吗”
“哈哈哈当然。”风临抓着她胳膊站稳,面上很潇洒,可两只手惨白冰冷,只一抓,便在慕归雨官袖上留下两个寒津津的湿手印。
她甚至还有心情提醒慕归雨:“大人在此伸手扶助,回去后怕会有麻烦。”
慕归雨看着她的冷汗,却问道:“肋骨断了”
风临笑笑:“不知道。”
勉强站稳,风临视野模糊地抓着她的手,忽听到头顶传来她的问话:“杖都受了”
“嗯,每一杖都受了。”
风临抬起惨淡无色的脸,冲她笑了一下:“老师,孤很棒吧”
这一刹那她惨白的笑,慕归雨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
慕归雨此时神情无法言喻,就好像一只伤鹿看见自己照拂的幼鹿被人当着面抽出了骨刨出了心,血淋淋的,丢在眼前。愤与痛已不足以描述,她脸上的神情可用惨字来形容,这是平日绝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字。
慕归雨也绝想不到,她此生听到的第一句“老师”,是在这样的场合。
耳边嗡嗡巨响,眼前好似有千百只芝麻大的黑虫在飞,慕归雨脑中一片空白,听见胸膛从右侧撕裂的声音。
这一刻天地寂静,她耳边只余那一声老师,伴着胸膛撕裂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脑海。
“殿下做得很好。”她说。可她做的却不好。远远不好,远远不够
风临并不知眼前人陡转的复杂心路,她垂下头小口吸气,冒着冷汗,心里却在想一件事。
那是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她在心里道:打我,是为了给她出头。
当年,我被她害的时候,您有没有为我出过头
仔细地刮了刮回忆,风临笑了。
没有。
那年春猎出事,为她出头的是长姐。
那位陛下,从始至终,都没发表过只言片语。
春日的风轻抚过衣袖,应是暖洋洋的,可风临的后背却寒津津,冷汗细细自额前冒出,渗进抹额中。好冷啊,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孤要回家了。”风临从慕归雨的怀中直起身,抬头笑了一下,嘴一弯,一股血就淌了出来。
慕归雨胸内刺痛,努力维持冷静道:“您现在不能进宫。”
风临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孤要回王府。”
她使劲松开搀扶的手,强忍痛站直身子,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仍装作无事模样,抬手擦擦嘴边的血,潇洒一笑,云淡风轻道:“你不知道。也许孤现在有两个家了。”
“走了。”
红衣少女摆摆手,转身朝着前方而去,春日明亮,将她的背影照得鲜亮刺目,但慕归雨看的清清楚楚,她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断骨不会好受。装出这幅样子,是她要强,但不代表不会疼痛。都是一样的血肉筋骨,慕归雨受不了的,她一样也会受不了。
“不能再等了。”慕归雨喃喃一句,在今日巳时三刻放弃了先前所有的计划,推倒她棋盘上所有循步渐进的布局。
八十脊杖打碎了她坚撑口血落下,她再没有陪她们玩的兴致了。
整整朝尽改,仅为一时之气,真的值吗真的稳妥吗
答案是不值,不稳妥。
可她叫我老师。
前方,车旁等候的白青季与乐柏正在严肃低谈,忽见风临身影,皆大变神情,疾冲过去,大呼殿下,风临此时亦到极限,头也抬不起来,任由白青季抱起往车上跑。
在风临将入车的瞬间,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风临艰难转头看去,见是慕归雨追了过来。
她站在车下,仰面望来,一字一句道:“殿下,事已如此,那就别让这口血白吐了。”
日正时分,子南玉派人出宫,及出分为两队。
一队前往缙王府告宣凤意,他以武朝皇夫的名义与子家尊长的身份,下传懿旨,解除了缙王风恪与相府子徽仪的婚约。
而懿旨中仅有短短两句话。
“缙王德行不堪,阴狠无度,吾实不能将外甥托予。今废此姻约,一散两宽,婚盟嫁娶,各无相干。”
另一队择携带两封懿旨前往相府,在宣达解除与缙王的婚约后,立即拿出第二封懿旨,宣布皇夫赐婚定安王风临与相府子徽仪。
栖梧宫的这位皇夫从来柔仁和顺,执掌凤玺二十四年,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违逆圣意,行使权柄。
休说拜听懿旨之人,消息传到紫宸殿中时,就连武皇也诧异万分。彼时她正用午膳,听完此消息,直接由诧生恼,由恼生怒,愤而将手中碗一把砸在地上。
前脚她刚下旨责罚了风临,后脚他居然就发懿旨解婚转赐,这无疑是在与她作对在外使在京、缙王受审的时期,皇夫发懿旨直言其德行不堪,这岂不是侧面坐实罪名他岂敢,他岂敢
二十八年夫妻,他从没如此忤逆过她
武皇压不住这股火,愤怒地砸了下桌子,紫宸殿内外已跪了一大片,屏息无声犹不能稍平她怒火,偏偏在此时殿外有臣求见。
“不见。”武皇咬牙挤出二字,正想:他派人出宫是巳初的时候,就算赶到缙王府、相府用上一个时辰,到现在他宣读也有近半个时辰,恐怕是压不住这消息了。
正想着时,她突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呼:“陛下臣等听闻皇夫下懿旨涉亲王婚娶,忧心忡忡,特急赶而来,惟请陛下暂舍私情,听臣等一言
中宫避世多年,一朝宫门初启,便涉亲王事,私受外使厚礼,种种失当,岂堪当一国之父
皇夫失德,不配凤位臣等恳请陛下收其凤玺,另择有德者执之”
武皇凤眸霎时镀上寒霜,一寸寸挪目看向声源方向。已有表态的事,还敢如此,是对她的一种挑衅。
帝王威压已很森然,偏偏总有人不肯长眼,一个接一个地凑上来。殿外内侍焦急入内通报,一进殿便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陛下,不好了,镇北王她、她领着一帮东宫旧属,跑到孝陵去哭陵了”
武皇一愣,缓缓森寒冷笑:“你说什么”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为你提供最快的太女更新,第 204 章 暗潭生变免费阅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