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儿,你能不能歇一会”
皇夫看着满殿乱窜的风临,无奈地扶额叹气。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今日一大早就起来,拄着拐到处晃,一刻也不停,晃得他眼晕。
她满嘴答应着,可动作却丝毫没停,摇摇晃晃挪到了皇夫的妆台前,对着他的首饰盒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皇夫所用发钗配饰多为玉器,温润清透,除了与陛下大婚那日的凤冠,连一件耀目的首饰也没有,和风临的差别很大,她那七打开,是光灿灿一片,晃眼得很。
挑了半天,她终于看中了一个翡翠的簪子,转头道:“爹爹,把这个簪子给我吧”
皇夫无奈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要拿去送人。”
“”皇夫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直白,可他也不好意思问送谁,便点头叫她拿走了。
得了簪子的风临并没有消停,拄着拐直奔侧殿,抓住寒江一伸手:“寒江,把金子给吾。”
“好的殿下。”寒江点点头,从袖中取出几把小钥匙,打开了个盒子将一小袋金瓜子放在风临手中。风临皱着眉看着这小袋子,道:“怎么这么点吾不是有很多金子吗母皇赏了吾那么多,都拿出来。”
一听这话,寒江有些诧异,手不自觉攥紧了钥匙,问:“殿下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皇夫命奴婢管您的库房,可叮嘱了不许乱花钱的。”
风临道:“快点,吾不乱花钱,你再取几袋子来。”
“不成,您总得告诉奴婢拿去做什么”
风临涨红了脸:“总之、总之不是乱花钱就是了”
“殿下这是”
子徽仪披着外袍,看着桌上那六七袋金瓜子,一脸不解。
风临笑呵呵把钱往他面前推了推,道:“这么多年母皇给我的我一分都没花,都给你。拿去买东西,不够再说,我很有钱。”
子徽仪笑了笑,更加疑惑:“我知道殿下很有钱,可这是何意啊”
“不是说了嘛,给你的。”风临有些不好意思,强装着理直气壮的模样,“昨天既然都说了那些话,那我就要对你好。你身子弱,拿去买好吃的,再买些喜欢的东西,随你怎么用。”
说完她停顿了片刻,补上了一句自认为十分浪漫的话:“不够再朝我要,我有很多钱的。”
寒江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瞧着她这副样子,恨不得立时自戳双目。这人谁啊
不是说什么别爱我没结果,不信情不情的吗他妈的这个上赶着送金子,一脸羞涩笑的人谁啊昨天才说了几句话,今天就跑来送家底来了,这以后还得了
她看着风临默默叹气,心里盘算着库里还有多少东西,照这个送法能送几年。
子徽仪看着桌上的金子,抬头道:“殿下,您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不能收啊。我”
“我早知道你会推辞,但东西既然拿来了,我就没想拿回去。”风临扬头道,“反正以后都是要你管的,现在给你全当是考验考验你的能力好了。”
他不禁一笑:“方才殿下还说叫我全拿去买东西,这么个花法,殿下就不怕我是个败家的”
风临一挥手道:“无妨,败家就败家,我多挣一些就是了。”
一句话把原本从容的子徽仪羞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风临从袖里掏出那支发簪,道:“这是我父亲的,我要了来给你。咱武朝不是有攒嫁妆的习俗吗我以后一年给你添几样,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
说完她将发簪轻轻放在金子旁,一把抓起拐潇洒离去,若不是走路左脚绊右脚,旁人倒真看不出来她紧张。
待走远后,风临才敢回头,得意的问:“怎么样寒江吾中不中用”
“您太中用了。”寒江道,“奴婢算了一下,照您这个送法,顶多两年,咱们殿那点东西就空了。看不出来,您有了心上人是这个风格。”
风临不好意思笑了笑:“哎呀,他孤身一人在宫里,身上没银钱傍身怎么能行他又受了伤,吃补品,喝药哪个不需要钱你瞧他穿的那么素,都没有好看的首饰,若想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不给钱能行吗”
“得得得,殿下。”寒江无奈地摆手,“给就给吧,全当奴婢多嘴了。不过奴婢是真没想到您连他嫁妆也考虑,这按理说是不需要女人操心的啊。”
“他是过继的,本就不是姑姑亲子,将来出嫁,嫁妆万一不丰厚,入了王府会被人笑话。吾先帮他攒着,积少成多,到时候他出嫁也不慌。”风临讲到这,难得认真起来。言语之间,尽是对子徽仪设身处地的思虑。
寒江看了她一会,正欲打趣几句,白苏急忙忙走过来,道:“真稀奇哎,殿下你知不知道,昨个缙王也不知怎的,掉进您先前掉的坑里去了,今早才被人捞出来”
“三姐闲的没事去那干嘛”
“不知道哎,这个奴婢没听说。”
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风临有些激动,招手道:“走,去东宫问问”
东宫殿内
风继正望着手中奏报出神,庭院里一声欢快的喊声打断了她:“长姐长姐”
她放下奏报笑道:“还是这样没规矩。你的脚怎么样现在能走吗”
“能的能的。”风临拄着拐倒腾进来,一屁股坐在风继身旁,“长姐,你听说没,三姐昨晚掉坑里去了,就是我之前掉的那个坑,你说这巧不巧”
“那是挺巧的。”风继面色不改,笑呵呵回应道。
“你说三姐没事跑到那去干嘛”
“不知道呢。”
风临见姐姐也不清楚,有点觉得无趣,仔仔细细看了看风继,问:“长姐近几日可是有烦心事瞧着面色很不好,那眼圈都乌了。”
风继伸手点点她的额头:“还不是叫你气的。”
“才不是呢。”
“和你说说也无妨,反正你也不懂。”风继见她气鼓鼓扭头,无奈地妥协道,“近几日我与老师在研习军务时,发现不少问题,因而很是头疼。”
“什么问题”
“冗兵冗费。”风继神色有些严肃,“临儿你可知,我朝边境一直不稳,朝廷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了一堆,其实归根结底,皆是因军力不足,败多胜少的缘故。”
风临有些意外:“母皇不是很厉害的吗怎的会败多胜少呢”
风继苦笑道:“我同你讲,你可不要学给旁人听。母亲善权谋,却不善军事。朝堂之上,母亲从容,各方势力皆在其压制之下。但军事上,母亲处理的并没有朝政得心应手唉,。其实不仅是母亲,先帝也不善军务。”
“唔母皇理政厉害,我听夫子说过,说母皇经五王夺嫡乱象,初登基时,朝政却未乱。”
风继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你或许还不明白这的厉害之处,但记住总是好的。母皇雷霆手段,虽平衡了各方,却也使老武将式微,新秀又不堪重用,青黄不接。压制太过,可用之人太少。”
她不自觉叹了口气,接着说:“世家垄权,吃空饷的王公贵族更是不计其数。母皇觉得这是小事,只要不惹什么事,这些并不需在意。可我看着忧心,要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其余的,税收,农科也有许多弊端,我与老师每每探讨,都深觉一事的必要。”
“何事”
风继一反常态,重重吐出两个字:“变法。”
“变法怎么变”风临疑惑得重复了一遍,不知怎的,右眼皮没来由跳了一下。
风继道:“还在研究,兹事体大,非一日之功。”
她的手轻轻放在风临头上,柔声道:“我不善武,不能纵横沙场,安定天下,唯有多思多虑,做些力所能及的了。只盼着你不辜负那一身灵力,将来能成我们武朝的大将军。”
话音未落,她的手微微一顿,似是想起旧年去军营历练的事,又悠悠道:“算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我不放心你去,只当姐姐没有说过这话。”
风临搂住她的胳膊,道:“便是长姐不说,我也打定主意要从武的。这是我的志向。
你要做明君,我便做明君手中的刀剑。为你披荆斩棘,安定四方。”
这话说的意外,让风继惊喜万分,一双眼睛大放华彩。瞧着她小小年纪便说出此话,心中更是无限爱怜,一把搂住风临狠狠亲了一口脸颊,道:“那就拜托你啦,我的定安王殿下”
风临被亲的不好意思,嘿嘿笑,结果还未笑多久,便听到长姐道:“近几日字练得如何写几个给我瞧瞧”
“又来”
风继细细端详她的字,难得点了点头:“不错,你这字写得很好。”
风临擦去手上的墨水,道:“是吗可夫子说我字写得锋芒毕露,太过张扬了。”
“若旁人如此写,确实不妥。可你写,便无妨。”风继一边笑着答,一边捡了两张好的,细细装好,道:“拿回去给父亲瞧瞧吧。”
“好。”风临应声,似是又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将子徽仪悄悄告诉她的事转述给风继。风继手上动作未停,略一沉吟,道:“此事你先不要声张,若想成,还需再等等,时机尚不足。”
风临听了倒也没有反驳,只道:“长姐说的,我自然照办。”
“嗯。”风继低低应了一声,转头盯着她,“临儿,你当真要娶子徽仪吗你可知他身世来历知他品性如何吗”
一听这个风临来了兴致,道:“品性自然是极佳的,但他身世这还真不知,你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