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当初她拒绝之后,秦颂能果断的悬崖勒马,那她如今与他相处便会坦然许多。
可是现在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也感觉得到,秦颂对她的那点心思还没完全放下。
这种情形之下,就只能是她自己注意分寸,保持距离了。
秦颂并未阻拦纠缠,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目送她上车离开。
直到祁欢的车驾走出去老远,他这才踱步到路边,解下自己的坐骑,也上马进了城。
马车上,胡大夫看出了祁欢的那点窘迫。
她没拿秦颂出来打趣,只适时地打破沉默:“你后续这阵子,最好还是小心为上。今日这一场事故,对方不仅有备而来,各种准备也都做的极为充分,单是那两种东西精炼出来,就耗时耗力,还不是一般的大夫或者精通医理的工匠在短时间内能备出来的。他们不仅下了大本钱,并且还准确掌握了太子回京的日期和你外出进城的确切时辰,想想都叫人心惊。”
祁欢缓缓的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太子回京的仪仗庞大,他们会知道太子的归期,这不足为奇,但是我昨日去相国寺,是前天晚上才临时定下的行程,并且是准备当日往返的,是因为出了点意外状况,这才在山上滞留了一夜。我祖母那人,脾气不好,却没什么城府,她不可能是对方的同谋,但你说得对,背后应该有人在盯梢,准确掌握了我行踪,进而临时制定了这次的计划。”
她之所以去相国寺,其实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接祁云歌。
要绑祁云歌回来,派人去也行。
她主要
还是为了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撬开那稳婆的嘴巴的。
本来,这事儿该就近在城里找机会办了就成,可是她一个未婚女子,哪怕是为了刑讯逼供
只要私下接触过那稳婆,事情能保证永远不外传还好,一旦泄露出去,就会百口莫辩,惹上一身腥。
祁欢原就是想从稳婆那知道内情,并没有打算对云峥或者叶寻意做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自是要缜密布署,杜绝任何将自己填进去的可能。
是以,这才舍近求远,并且将事情复杂化,掩人耳目到城外办了那件事。
因为卫风是提前一天就离了侯府,去城外做准备了,祁欢并不担心会有人察觉到她审问过那个稳婆,毕竟
对方暗中盯她的梢有可能,如果连她府里一个侍卫都要派高手跟着,那这本钱就实在下的太大,也没这个必要。
如果对方只是想害她,那今天就是太子差点倒霉,刚好跟她撞了行程。
而如果对方的目标还有太子
那就是他俩一起流年不利,撞在一起,才会叫人有机可乘,差点一锅端了
总之幕后黑手没一个明确的指向,她暂时确实也是无计可施。
马车进城,就直接紧赶慢赶的回侯府了。
彼时城门附近,一家茶楼二楼的雅间里,窗户虚掩,窗前站着的
正是那晚入宁王府,夜会叶寻意的大成人。
他今日穿了一身便袍,打扮成寻常喝茶的客人,因为容貌平平无奇,依旧不怎么引人注意。
他身侧还站着另一个二十出头的干练年轻男人,两人装束差不多,那人却对他毕恭毕敬。
看着楼下卫风驾车经过,那人感慨:“大觐的太子对顾氏一族确实十分仰赖,起了这么大的冲突,那位太子竟一语带过,完全没打算追究。不过长宁侯府那位大小姐的运气也当真是好,如此惊险的场面之下,居然叫她全身而退了。东方大人,这次咱们等于白忙活了”
东方大人面无表情,眸底也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合上窗户,不骄不躁,只反问了句:“她真的单纯只是运气好吗”
手下那人一愣,露出个大惑不解的表情。
东方大人道:“宁王府的喜宴上,目标明确的行刺,都且未曾成功,今日这样的安排,要将大觐太子置之死地又能有多大成算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罢了。”
那下属面色更显疑惑:“那您冒险,又费了这么大周折”
“试探而已。”东方大人道。
说着,顺手将桌上未动的一盏茶泼到角落盆栽的花盆里。
究竟是为了试探什么,他没说,之后便若无其事的推门从房间走了出去。
这边祁欢回到家,杨氏果然焦急非常,不仅派了云娘子守在门房等她,自己在安雪堂更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祁欢先问了云娘子星罗的情况。
云娘子答:“已经送回春雨斋,安排她歇着了。大小姐先去安雪堂吧,您一夜未归,夫人本就心里不踏实,前面星罗她们被送回来夫人好悬没被吓晕过去。大小姐,您伤着哪里没有”
“我没事。”祁欢笑着,含混了过去,想了下又道:“胡姐姐,您既来了,就麻烦替我再去看一次星罗吧樾姐儿这会儿该是在我母亲那,我们辰哥儿可喜欢黏着小丫头一起玩了。”
“好。”胡大夫颔首应下。
祁欢叫了门房的婆子直接送她去春雨斋,她则是跟着云娘子先去见了杨氏。
杨氏那里坐立不安,逮住她,不由分说就先是一顿数落:“你还舍得回来啊昨儿个出门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早去早回,当日往返的,你给我耽误到这会儿”
祁元辰那两个小的,应该也是听了消息,这会儿居然没跑去花园里玩,也都跟杨氏一起巴巴的等在这。
乔樾乖乖巧巧的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
祁元辰也是皱着两条小眉毛,见祁欢进院子,就蹭的一下先跳了起来。
“母亲您别骂了。”祁欢被杨氏数落的心虚,就赶紧拉挡箭牌,“当心吓着小孩子,我这不是好端端的,没缺胳膊没少腿儿的给您回来了吗”
杨氏平时在祁元辰面前还是很注意克制情绪的,看了两小只一眼,也才勉强压下了火气:“这一天天,你也就是学着拿捏我了”
骂了祁欢一通,也出了气了,她就拉着女儿坐下问详情。
这一番嘘寒问暖,祁欢就再没能脱身。
云兮从胡大夫口中得知祁欢回来,便跑过来寻她。
结果刚一进院子,就看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她姑母一人坐在廊下发呆。
云娘子是个心思缜密,极干练的人,当差时极少有玩忽职守的时候,这会儿却是云兮都走到她面前了,阴影打下来,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突然回过神来:“你怎么又跑来了”
“我来寻小姐。”隔门听着屋里的说话声,云兮便没有往里走,蹭到云娘子身边坐下,“姑母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今日瞧着没太有精神,都走神了。”
“没有,就是在想些事情。”云娘子笑着,将她鬓角一缕碎发顺了顺,眸中似是闪过一丝迟疑挣扎之色,突然问道:“要不我们离开京城,回老家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