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
坐在主位上,正对这院里的那位老夫人宁氏。
她面上表情依旧稳如泰山,不受半点影响,毫无波动,可视线却实打实就是落在祁欢脸上的。
祁欢与她对上这一眼,也便心满意足,连膝盖都没弯,就当自己只是在跟一个下人婆子说话,言罢便是盈盈一笑,又自顾自的牵着祁元辰转身就走。
这波操作
就颇有点儿脱了裤子放屁那嫌疑。
屋里屋外一群人,不管是主人客人还是奴婢,全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好半天这整个院子里都寂静无声,大家不知该是作何反应。
文妃不能随意出宫,但是杨盼儿一大早就出宫回来了,这会儿正偎依侍奉在祖母身畔。
意识到祁欢这就是上门寻衅,她登时怒上心头,正在给宁氏捏肩的手上劲道狠狠一加,疼的宁氏啪的一掌拍在她手上。
“呀”杨盼儿也是吃痛,她却没有宁氏那个定力,当场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又瞬间将屋里屋外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回了这边。
众目睽睽之下,杨盼儿脸色骤然一白,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垂下眼眸,退开宁氏身边两步,又匆忙告罪:“祖母,对对不起,我”
被自诩为才女的小姑娘,竟也口拙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这个年纪,已经是在各家之间相看并且准备议亲了。
这一个出丑,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影响。
结巴之后杨盼儿才回味过来,自己方才该忍住的,不该这么沉不住气一惊一乍的
这一急不得了,反而是懊恼的当成又自顾红了眼圈,越发的失态。
宁氏瞧着她这模样,心里暗骂一声废物点心,面上却依旧是个慈祥和气的长辈模样:“不过是打个蚊虫罢了,我刚刚手上失了力道,打疼你了你也不用红眼圈啊。”
杨盼儿知道祖母这是在给自己铺台阶,连忙重整心态,撒了个娇:“孙女儿胆子小,祖母您知道的”
祁欢方才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宁氏直接避而不谈,那婆子也就没必要再重新进来传一遍话,其他人都是局外人,心思更不会在她们双方的官司上,屋子里的气氛很快恢复如初,大家仍是围着老寿星说吉祥话儿,哄她开心。
杨盼儿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去瞧自己祖母。
宁氏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仿佛刚才那个小插曲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却是在杨盼儿都看不透的眼眸深处
她那眸光里的寒意就再也不曾散去。
从梨香苑出来,星罗和云兮也纳闷了一路,不住的互相交换眼色,都不晓得自家小姐特意往杨家老太太面前晃这一趟究竟有何用意。
可是那个丫鬟还在前面引路,俩人也不能问。
祁元辰则是一直很安静,跟个吉祥物似的,祁欢领他到哪儿他就根到哪儿,既没惹事也没拖后腿。
一行人回到垂花门下,卫风见祁欢姐弟完好无损的出来,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实处。
那丫鬟道:“宴席起码还要半个时辰才开,姑娘是要逛逛园子,还是奴婢引您先去席上喝茶”
祁欢道:“我弟弟顽劣,省得席上吵闹,坏了贵府老太太的寿宴。横竖礼贺礼送到,我也跟老夫人打过了招呼,寿酒我就不吃了。”
丫鬟愣了愣,虽然觉得她这行为举止有些不可理喻,可这种事轮不到她一个下人去过问,之后便从善如流的点头,又原路送了祁欢一行出去。
应该是该到的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他们再回到大门口时,负责待客的三位喜主里头已经不见了那对儿父子,只有二十多岁的那位年轻人还在兢兢业业的充门面。
祁欢自那门里出来,一行人仍是徒步离开。
杨府所在的这条巷子里此时车马轿子已经停满了,一行人刚刚走到巷子口,拐了弯没走几步,就听身后路口另一边的街上有人嚷嚷:“祖母,我扶您,您慢点儿。”
这声音有点熟悉,祁欢回头去看,却发现是之前杨家门口那个姓田的少年。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那少年笑嘻嘻的自车上扶了鬓角已经灰白的妇人下来。
杨成廉有个比他小三岁的嫡亲妹妹,头婚的时候嫁的就是姓田的商贾,后来死了夫婿,进京投奔杨成廉之后又改嫁的夫家则是姓陈,但是这位也不长寿,几年前就已经二度守寡了。
想来
马车上下来的这位就是杨成廉的妹妹,现在该叫杨陈氏了。
少年殷勤的扶了她,她也满脸宠溺的掏帕子给对方擦了汗:“大热天的,你何必非得跑到街上来迎我。”
少年道:“我是看都到了这会儿您与母亲都还未到,有些担心。”
杨陈氏很是受用,笑得脸上都是褶子:“我知道你孝顺。”
与她同车而来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也是满脸堆笑,又故作矜贵的以眼神示意搬着礼物的那些下人先走。
她与那少年一左一右拥簇着杨陈氏,则是落在最后慢慢地走进巷子去。
天太热,他们母子又忙着献殷勤,并没有太注意其他的路人,尤其祁欢一行人还走在巷子另一边的路上了。
三人拐进了巷子,田夫人陶氏谨慎的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就凑近了杨陈氏道:“母亲,您今儿个会跟老太太提让咱们卓哥儿过继过来的事吗”
那少年闻言,立刻也精神百倍起来,身板儿都更挺直了些。
杨陈氏道:“今天这日子,家里客人多,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倒是想说,那也得能找到单独的机会,总不能跑到寿宴上当众去说吧。”
陶氏心急:“舅父年纪眼见着越来越大,这事情一天没个着落和定论儿媳这不是为着卓哥儿的前程发愁呢么。”
杨陈氏没接茬。
陶氏又道:“按我说,这就是迟早的事,要不您就直说了呗老太太一共就生了你们兄妹两个,舅父他连个兄弟都没有,与其从外面认个没有半点关系的野种回来您与他可是亲兄妹,咱们卓哥儿好歹与他还连着一半的血脉呢,肉烂在锅里,总好过便宜了不相干的人不是”
杨陈氏虽然偏袒她家田文卓,可这老太太也还有个幼子呢。
杨成廉眼看着是生不出儿子来了,家业却总要有人来继承,虽说等老头子死了再来分也不迟,可没有个正经名分,到时候他们就未必能拿大头了
所以,陶氏便十分着急,想尽早将这事给定了。
只她到底是眼皮子浅,压根不知道杨家母子三人里头就自家婆母是个草包,宁氏和杨成廉哪个都是强势又老谋深算的,杨陈氏就是个窝里横的,真到了自己老娘和亲哥面前其实是不敢随便说话的。
杨陈氏被她催的烦了,就冷下脸来呵斥:“我都说了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休要多嘴,再多嘴你那么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他们说去”
陶氏被她骂得灰头土脸,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祁欢躲在暗处看了一出白戏,只觉得啼笑皆非。
云兮一个直肠子习惯性不带脑子的都看不惯,第一个忍不住吐槽:“这两个女儿想什么呢过继都是过继同族同姓的男丁,还没听说过拿外孙当儿子的呢。”
祁欢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安静的祁元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边带着几人重新往巷子外面走一边也随口调侃了句:“可是没办法啊,那位杨老大人其他的同族中人都死绝了,就只剩他们这一支里的两兄妹了。”
说起来也是可笑,老娘和哥哥在运筹帷幄的排除异己,妹子却在暗地里算计哥哥家产。
自家的烂事都还没整明白呢,那母子俩还真有闲心算计旁人
发现这个杨家也有猪队友,祁欢的心情莫名有点好。
她口中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又正色看向卫风:“你手底下应该还有可靠的可用之人吧,安排几个人,自今日起给我盯住了这个杨府,密切关注这一家三口的一切举动,一有风吹草动,就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卫风有些不解:“风吹草动”
祁欢莞尔,一字一句道:“是啊,我下了饵了,都亲自登门寻衅敲打他们了,我不信他们还能沉得住气继续按兵不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