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本还以为她是想到自己空了的酒窖随口一问,这时便豁然开朗
果然,顾皇后今日叫她进宫,除了告知她顾瞻的具体行踪之外就是为了给她撑腰,敲打盛贤妃母子的
既然是演戏,那就得演出效果来
所以,祁欢也是自来熟的半分没有推诿,直接起身走去了主位上。
宫人赶忙在顾皇后身边给她加了一个座位。
可是通常与尊者同席,是要端茶递水服侍对方的。
所以,祁欢跪坐下去,就打算挽袖子给皇后布菜。
然则顾皇后又一次适时按住她的手,面上笑容和煦又宽纵:“不用你做这些,看看喜欢吃什么菜,若是没有合口味的就叫厨房去添置。”
顾皇后在后宫便是权威,她其实并不是个多平易近人的人,以至于所有的嫔妃在她面前都极是规矩本分,拌嘴的事都很少发生。
见她这般关照祁欢,所有人都意外眼热。
这时,也终于有人半真半假的打趣道:“祁大姑娘当真好福气,皇后娘娘这是拿未来弟媳做亲妹妹宠了。”
顾皇后不置可否。
祁欢可不敢恃宠而骄的折腾御膳房,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赶忙道:“今日的菜色就很好,很合我胃口,不用麻烦了。”
下面的人陆陆续续又恭维了两句。
顾皇后又再说道:“顾瞻和太子的这趟差事可能要办上一阵子才能回京,这段时间你若是在府里呆着无聊就经常进宫来陪陪本宫。”
“是。”祁欢自是应承下来。
这一席午宴吃到最后,盛贤妃的脸上挤都挤不出一丝笑容来了,而杨家那位宁老太太和文妃则是惜字如金,全程没说什么话。
宴席散后,顾皇后又叫人搬了一些提前预备好的补品和珍贵药材,说是叫祁欢带回去给杨氏调养身体的。
祁欢就这样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眼神关注之下,十分高调的又被贾公公亲自送了回去。
杨氏本还提心吊胆,一直担心她在宫里别出什么岔子,看两个丫头抱了满怀的好东西回来
着是不差钱也见惯了好东西的杨氏都不免咋舌:“不过就是叫你进宫去吃顿饭,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面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劳了,怎么还带着赏赐回来了”
祁欢拿这些东西也拿得心虚。
她一屁股坐下,托腮露出个如丧考妣的表情:“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说给她未来的亲家、您老人家补身体的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可真是好大一份人情,弄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在顾瞻面前闹脾气了,现在就开始心虚。”
杨氏听她又胡言乱语起来,就瞪了她一眼。
横竖宫里的赏赐是不能推辞的,她也不多纠结,叫云娘子先收去了厢房。
母女两个坐下来,祁欢大概跟杨氏交代了一下宫里发生的事,不过为了怕她跟着悬心,就刻意隐去了顾瞻去了雁岭关的事,只说是顾皇后借机表明立场,变相警告了盛贤妃,旨在替她撑腰的。
当然
还有个意外收获,就是文妃那一家子也能顺带受到敲打。
想到文妃,她不可避免就又想到那位杨家老太太宁氏。
于是,就佯装闲聊着问杨氏:“母亲,我今天突然想起个问题,其实我觉得我们母女俩长得是不太像的,人都说外甥像舅,我是不是长得比较像我舅舅”
她聊做不经意,嬉皮笑脸,问得轻松。
杨氏却很不愿提及自己已故的兄长。
她面上表情瞬时一僵,但又不忍扫女儿的兴。
随后,她勉强定了定神,也还是露出笑容来,看着女儿的脸,认真思索了下道:“你跟你舅舅也不大像,不过你们表兄妹几个里头,你长得最像你外祖母,起码像了她有五分吧。”
她说着,也起了几分骄傲的情绪,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就可惜了,她老人家不长寿,没叫她看见你出生。”
祁欢出生时,不仅她外祖母已经过世,甚至她舅舅也是没见过她便突然暴毙了。
那时候祁欢尚在襁褓中,杨郁庭的死讯就传递进京了。
眼见着杨氏又被勾起了伤心事,表情又落寞下来,祁欢赶紧打哈哈,仍是缠着她问:“那我跟我外祖母比,谁更好看一些”
杨氏的思绪被她拉跑偏,就又忍俊不禁,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我的女儿更好看。”
这倒不是母亲看孩子的滤镜,是事实
祁文景再有千般不是
至少他一副好皮相是无可挑剔,也给祁欢继承了不少优点。
祁欢乐呵呵的又跟杨氏打趣两句,彻底平复了她的心绪,与此同时心中也有了个初步成型的猜测
宁氏为什么第一眼见她就能精准预判出她的身份来历呢最直观的就只可能是她的样貌与“故人”相似,相像到能叫宁氏一眼就认定她是某人的后裔。
她一开始以为她可能长的像被他们害死的杨郁庭,却没有想到从杨氏这里套出来的答案居然是她外祖母贾氏
不过这样一来,一切就更加顺理成章了,毕竟当初做主带全家迁徙来京的就是贾氏
从而推论
杨郁庭被害,应该也不是他入官场之后跟杨成廉结的仇,两家人的过节和仇怨应该可以追溯到更久远以前,是从贾氏夫妻还在世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杨郁庭比较倒霉,刚刚在仕途上崭露头角就被人追究干掉了
可是她外祖母已经不在了,这个所谓的旧仇究竟是什么还是只有杨氏才有可能会知道
祁欢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暂时罢休。
又隔一日,初九那天下午,她又叫了卫风过来:“你们世子爷离京之前说会替我准备去右都御史府贺寿的贺礼,这份礼物我明日要用,你替我回国公府确认一下,叫他们务必准备好。”
“是。”卫风应诺,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准备好了小的给您拿过来吗”
“别”祁欢连忙拒绝,“就放在国公府就好,你别声张,这事儿不能叫我母亲知道,明日我出门再过去取就好。”
卫风走后,正在屋里给她收拾整理箱笼的星罗就面有忧色的凑过来:“那位杨家老太太小姐前天不是在宫里已经见着了吗那明天的杨府还有必要再去吗”
“上回当着皇后娘娘和宫里贵人们的面,我都没能多看她两眼,估计她也没好意思好生认识一下我。”祁欢笑道,眉目之间光影璀璨,透着明显的几分狡黠,“所以我必须得再去她面前晃一圈啊,好让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我。”
叫那个老太太记得她那又能有什么用
星罗明显觉得她这表情贼兮兮的,很有点算计人的意味在里头,可具体的又看不透,就只能压下好奇心,不再多问。
顾瞻办事还是靠谱的,卫风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消息回来,说那边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祁欢放下心来,当天晚上早早便上床睡了,养精蓄锐。
次日早饭过后,她借口要出去买东西又糊弄了杨氏一回。
杨氏对她基本还是放心的,嘱咐她多带几个护卫早去早回,并没有过分干涉。
然则
出门之前祁欢却被祁元辰缠上了,那小子又抽风的闹起来,软硬不吃非要跟着出去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