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歌这一夜没睡好,次日天才蒙蒙亮,她在床上就躺不住,干脆起身。
披了衣裳,推门出来想喊人打洗脸水,却见云芷跪在门口。
祁长歌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跪过来的,但是看她发顶和肩头都有些微落上了夜露的痕迹,起码证明她至少该是后半夜就跪在这里了。
祁长歌蹙起眉头:“你这是作甚”
云芷咬着唇,面露苍白,抬起眼睛看向她:“小姐,奴婢知道不该惹您生气,可您就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就是要您替奴婢说句话而已”
祁长歌一颗心顿时又是一凉到底。
还以为过了一晚上,她知错想通了,没曾想这使得居然还是一出逼宫的苦肉计
她脸上本来错愕的表情,一瞬间被冰凉取代,直接怒极反笑:“你跟了我七年了,我原也以为咱们主仆之间是有情义的,现在我要嫁人,你却死活不肯陪嫁,还要逼着我出面给你找高枝去攀。你这个做奴才的背信弃义在先,现在却来单方面要求我这个做主子的对你讲情义”
云芷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她多年的主仆情分,居然只在一夜之间消磨干净,这位二小姐
她居然是个翻脸不认人的
云芷错愕不已,脸上终于见出明显的慌乱来:“小姐,奴婢不是”
“算了,你什么也别说了。”祁长歌却是一个字也不想在听她多说,“我就明白话给你撂在这,你若就是想去大姐姐那边服侍,就自己去求,求她或者母亲都行,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我这里你无需再跪,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替你去出面的,你若再是不知好歹,我便禀了母亲,直接将你发卖,逐出府去。”
说完,就冲跨院的下人房喊了人:“来人”
两个二等丫头这会儿已经起身,刚穿戴妥当在整理床铺,听了动静连忙跑出来:“姑娘。”
“打水,服侍我洗漱更衣。”祁长歌躲开云芷又要来扯她裙摆的手。
两个二等丫头平时都是看云芷脸色的,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何时,见她在主子门前,一时却有些踟蹰不敢上前。
祁长歌冷冷的道:“以后她不在我身边服侍了,也不准她再进我这屋子,我房里的活儿你们两个顶上。”
说完,再就一眼都没再多看云芷,转身进了屋里去。
服侍主子要紧,两个二等丫头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去打了水进来伺候,却也不敢过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沉默着替祁长歌梳洗换好了衣裳。
这会儿,天色也才刚刚亮堂起来而已。
其中一个丫头夏语道:“大厨房那边应该已经有饭了,小姐饿了吗奴婢先去取些过来”
这个时辰,还没到府里开早饭的点儿,但是因为祁正钰父子三人都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去上朝,所以厨房一般四更天就会开伙。
长宁侯府这府里,各院各房的人又很少凑在一起吃饭,都是分别各自去大厨房取用的,祁长歌一个小姑娘饭量有限,她现在要吃,肯定也是有她的份儿。
祁长歌的气直接堵到了嗓子眼,对镜整了整鬓边小钗:“我还不饿,先出去一趟,回来吃。”
她起身往外走。
院子里,丫头们已经陆续起身上工,开始洒扫忙碌上了。
云芷该是还顾着最后的脸面,这会儿已经不在。
两个二等丫头对视一眼,还是胆子表较大的夏语道:“云芷姐姐该是回屋换衣裳了,奴婢去寻她过来伺候小姐。”
“不用。”祁长歌道,“秋思留下看屋子吧,你跟我走就行。”
云芷私下有点霸道,恃宠而骄,明目张胆的欺压不敢,但也总是仗着自己是大丫头对底下的人甩脸子。
两个小丫头心里还是略略慌了一下,可云芷再得宠也是主子宠的,既然话是主子说的,俩人也不敢违背,各自领了差事办事去。
祁长歌领着夏语去了春雨斋。
这个古代,没什么夜间娱乐项目,祁欢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这会儿刚爬起来,迷迷瞪瞪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散起床气。
她这会儿懒得动,听说祁长歌来了,就叫云兮直接把人放进来。
祁长歌走进里屋,看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还没说话,却是祁欢先打了个呵欠:“你这么早啊要嫁人了,兴奋激动的睡不着啊”
祁长歌脸上蓦然一红。
夏语第一次跟着她进祁欢这屋,也不晓得这大小姐说话这么直白的,也跟着不自在的脸上一红。
祁长歌拿帕子扇了两下风,掩饰了一下情绪。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心一横,实话实说:“我过来跟大姐姐说件事,就我身边原来那个云芷,她方才求了我,说要留在侯府,不随我出嫁。”
夏语闻言,意外的愣了一下。
祁欢瞥了眼她,就笑了:“怎么,她想来我这”
这回换祁长歌主仆两个齐齐愣住。
祁长歌一个激灵,后才狐疑道:“你知道难道她之前已经”
“没有。”祁欢道,“她要是真敢直接求到我的跟前来,也就不会太特意绕弯子去寻你说情了,只是我知道她不想走,而且我也不想让她走。”
祁长歌脑子里瞬间乱了起来。
她着实想不通祁欢是何时和自己身边的丫头有了这么深刻的了解和情谊了
难道云芷一直都是她大姐姐的人
所以,那丫头平时总是私下怂恿自己,说她大姐姐的坏话,都是试探
祁欢看她混乱不已的神色,大概便能猜到她此时心思。
她笑了笑,也没避讳新上岗的夏语,又打了个哈欠,道:“那个丫头不安分,这些年总是借着你做掩护,浑水摸鱼的来我这顺东西,昨儿个我这缺失的那副耳坠子,就是之前她盗走的。我特意拿出来,就提醒她大小姐我人傻钱多油水特别好捞,想要将她留下的。”
“什么”祁长歌蹭的站起来。
她平时只知云芷平时嘴碎,总爱挑拨事儿,却当真不知她手脚不干净。
要知道,手脚不干净,可是做下人的大忌
夏语更的胆战心惊的直接跪了下去。
祁欢道:“这事儿你不要管,也不要给我露出风声去,就让她留在长宁侯府。其实她来我这也可以,只我也懒得弄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还得额外找个人盯她,事情你也不要对路姨娘说,那丫头虽是习惯自作聪明,却也且是惜命的很,别的更过分的事她不敢做的。”
祁长歌神思混乱,视线乱飘,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可是可是你留着她作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