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和今天一早的事,府里下人都对自家大小姐有些发怵,这位大小姐平时看着乖巧,凡事不争不抢,可她恼怒起来却是会直接杀人的。
这要由着她闹,事情指定捂不住。
几人哪敢担这个责任,当机立断也便妥协:“大小姐想进便进去吧,但是小的有言在先,稍后侯爷他们怪罪下来,大小姐莫怪小的们不曾提醒。”
“开门”祁欢懒得与他们废话,再次勒令。
几人知她软硬不吃,也便不再试图阻拦,开了门,却又将星罗挡在了外头:“大小姐可以进,你得留在外头。”
星罗眉毛一竖,当即就要与他们理论。
祁欢已经果断道:“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虽然是祁正钰的欲加之罪,但这事儿栽在杨氏头上,也是莫大的侮辱。
祁欢虽是不怀疑星罗的忠心,可是这事儿还是能少一人掺合便少一个的好。
她撑着伞走进院子,第一眼先看到的就是院晏立在雨中的背影。
他该是中午回来的仓促,身上还穿着大理寺少卿的官服。
也不知是在雨中立了多久,衣裳全湿,紧贴在身上,显得身形又高又瘦削。
身后开门的动静其实不算小,哪怕有雨声干扰,他这样站在院子里也该听见了,可他却像是立在这雨中的一尊雕像,一动未动,更别提回头看一眼了。
祁欢对自家这位三叔,一直是仰慕之中又带着几分深深的敬畏的。
瞧见他的背影,脚步都下意识放得更加规矩轻缓一些。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行至祁文晏身旁便顿住脚步先打了招呼:“三叔”
祁文晏闻言,侧目瞧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很冷又仿佛很空洞。
侧脸的轮廓刚毅冷酷,雨水沿着线条精致流畅的下巴线成股的往下滑。
没入衣襟,再和落在身上的雨混淆在一起,顺着衣裳往下淌。
他只看了祁欢一眼,又一言不发的收回视线,继续身板笔直的站着。
祁欢与自己这三叔虽然接触不多,但她知道,三叔的性情桀骜又有主见,他是从没把祁正钰看在眼里的。
今天这本就是一桩冤案,她不懂,为什么向来强势而不可一世的祁文晏会甘于做出这个被审判者的姿态就这样站在雨里,仿佛生生受了祁正钰对他的折辱。
可是
她同时也看到了,看到祁文晏唇角始终噙着的那个桀骜又嘲讽的弧度。
他像是在等待审判,却又更像是在冷眼旁观看一场与他无甚关系的戏。
祁欢一眼看不透他的立场和情绪,心里更记挂着杨氏的处境,见他不语就直接进屋去了。
正屋的门大开着,充斥在屋子里的也是一股湿漉漉的雨水气息。
屋子里也就三个人,祁正钰,祁文景和杨氏。
但是
他三人之间的局面很奇怪。
祁正钰负手而立,冷着一张老脸站着。
祁文景跪在他面前。
杨氏却是避开了他父子二人,隔着屋里屏风,堂而皇之的坐在里屋的那张圆桌旁边。
杨氏这院子很大,加上雨声也大,他们应该是之前正在争执,所以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见着祁欢进来,第一个发现他的祁文景便是骤然一惊:“你你怎么过来了”
也顾不上祁正钰在场,他当即爬起来,就想将祁欢往外面挡。
祁欢却已经自顾收了伞,好奇的往屋子里四下张望。
祁正钰第二个看见她,但只冷冷扫了一眼就只当她不存在。
杨氏随后也听见动静,慌张的程度与祁文景不妨多让,也顾不上再置气,连忙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拉着她一边低声责难:“回来了就回房歇着,一晚上没睡还来我这里作甚。”
他们不约而同,都在她面前极力掩饰什么
这很不正常。
祁文景的心思拿不准,但祁欢知道,杨氏瞒她也一定是为她好。
可是她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他们隔离在真相之外,也便直接戳破窗户纸:“我听说祖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三叔不过回家来顺便拜见一下兄嫂,他就带头捕风捉影的说闲话既然糊涂成这样,要不考虑早点告老致仕吧。”
封建社会制度之下的长辈地位崇高,以前她一直秉承入乡随俗的态度,明面上该给祁正钰的尊重都给足了。
现在既然这老头子为老不尊
反正大家已经是个你死我活的敌对立场,她说话自然怎么气人怎么来。
祁文景夫妻闻言,当先已经齐齐被她噎了个半死。
祁正钰眼中却是瞬间又漫上冲天的杀机与怒意,但他强行忍下了将要冲上来动手的冲动,只是冷冷的看着祁文景道:“我的耐性也有限,既然你还想继续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也还想承袭我祁家祖上的爵位,那就必须得守我的规矩,在这妇人与那孽障之间,选一个吧”
说话间,还意有所指,又瞟了眼院子里的祁文晏。
祁文景的脸色,刷的一白。
他当时正握着祁欢的手臂,祁欢甚至被他抓得疼了一下。
杨氏有所察觉,连忙将她抢出来,忍气吞声了半天的脾气,这时候也终于按捺不住的彻底爆发,恼羞成怒道:“你不过就是看不惯他这次维护了我这个外人罢了,也不必再往我们母子身上泼脏水,想将我扫地出门,我认了就是,总归我是问心无愧。”
说着,便扯了祁欢,又是急吼吼的要走。
祁正钰这次却是一反常态,既没动怒也未阻拦,只是森冷无比道:“既然你自认了要离我祁家的家门,那就将祁元辰改了姓名,自此从我祁家的家谱上除名”
居然
还真是把主意打到祁元辰头上去了
祁欢倒抽一口凉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杨氏和离,带着祁元辰一起走是一回事,但是被勒令改换姓名
那便就等于明晃晃的昭告天下,这个孩子的身份存疑,出身血统有问题。
“父亲”杨氏还没说话,祁文景已经激动的颤抖起来,“辰哥儿是我的骨肉,亦是您的血脉,咱们父子一场,您当真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的眼睛赤红,已然一头被逼的濒临崩溃的野兽,冲着祁正钰大声质问。
这才是他那个一无是处的长子该有的模样
祁正钰看他这个模样,终于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面上无动于衷的看着祁文景夫妻,唇角牵扯出一个更加冷酷的弧度来。
然后,目光又越过他们夫妻,再次看向了院子里站着的祁文晏,一字一句的反问:“当初你带这个孽障回来的时候是如何同我说的为了你的名声,我替你遮掩至此,还不够顾念父子恩义,仁至义尽了吗如今这妇人与这孽障做出丑事,你还想两全不成既然都是你的骨肉,你便先吧。这孽障与那个小的,必须得有一个给我滚出家门”
祁欢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祁正钰这话里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口中的那个孽障,很明显指的就是院子里的她三叔祁文晏
老头子说,她这三叔当初是被她便宜爹带回来的说祁文晏和祁元辰都是祁文景的血脉
所以
这当初是祁文景养外室生了崽儿,但是为了稳住杨氏这个富婆,所以老头子挺身而出替他认了
难道她喊了这么久的三叔,其实
应该叫哥
怪不得祁元旭养外室的事情曝光,老头子会是那般暴跳如雷,几乎所有的怒气都冲着祁文景去了。
祁欢犹记得他当初骂祁元旭的话
子肖其父
原来为的就是这一茬儿
现在,祁正钰这是因为记恨祁文景维护她们母女的事来打击报复翻旧账了。
就因为他抓着祁文景这个现成的把柄,所以才敢连局都不设,就这么堂而皇之又信口开河的往杨氏还有祁文晏的头上扣帽子
这特喵什么家庭伦理八点档的狗血大剧啊啊啊
祁欢自认为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此时也忍不住整个凌乱,完全的不知所措。
------题外话------
四千字又没卡住,因为男女主的感情戏上线了,得细写他俩,就导致我为了赶剧情,这章又字数写超到六千五去了,喜欢看短章的宝贝们忍忍吧,我就是这么的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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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