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们还是太虚宫的弟子”
听到这话,僖的语气依旧轻佻:“可悲不可悲,可不是你说了算。”
“不如关心一下你们自己吧”
在他身后,四名散发元婴气息的强者走出,算上僖自己,竟是足足有五名元婴。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江芸皱起眉头,心中暗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元婴为什么他们都在虚渊”
“所谓的布置,除了清寒分殿,还有什么地方吗”
这些问题是很重要,可此时显然不是考虑它们的时候。
江芸分析双方的战力。
她和叶灵儿虽然都不是寻常元婴,但以少对多,还有一个极为难缠、道法莫测的僖。
此战,必败无疑。
叶灵儿与江芸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想法:“逃”
但眼下,附近显然有阻碍空间传送的禁制,一般的法术肯定无法遁逃。
江芸轻咬贝齿,心中下定决心。
“吼”
叶灵儿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肉山状的身躯化作虚无的巨口。
只是这一次,她巨口的目标却不是周遭的敌人,而是安乐等人。
仅是一口鲸吸,众人就全被吞入其中。
见到这一幕,有些灰袍人立刻无法淡定:“饕餮”
“怎么会是饕餮”
与此同时,江芸手中一张神符燃烧,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境界似乎都有所跌落。
周围传出一股夸张的空间波动,空气剧烈震颤,灵力如同被点燃。
先前存在于此地的禁制,被轻而易举的破开。
灰袍人中有人惊呼:“天虚遁行符这等至宝”
只见,整座月渊的天幕,仿佛都被这道符纸撕裂,暴露出一片漆黑的深邃。
那片深邃中,恍若隐藏着无尽的奥秘。
不可言状的恐怖事物隐藏在其中。
那里,是虚空
目睹此景的修士们,无一感到一种灵魂上的恐慌,好似不自觉就要臣服在祂面前。
僖身子仅是晃了晃,就清醒过来。
看着被那道裂痕吸入其中的江芸和叶灵儿,他非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开始开怀大笑。
“哈哈残缺的饕餮,天虚遁行符,真有意思。”
“那就让我给你们加点料吧”
僖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波动便在裂缝闭拢之前,落在了江芸两人之上。
江芸闷哼一声,脸色愈发惨白。
神符燃烧时,带上了一种怪异的波动,原先预定好的坐标受到干扰。
叶灵儿所化的大口,更是直接化为人形,被迫吐出了安乐等人。
在狂暴的乱流中,众多修士勉强撑开防护法术,但仍有数人直接被虚空碾碎。
大部分金丹修士的肉身,还是太过脆弱了。
天虚遁行符,乃是化神修士的符篆。
江芸以元婴修为施展本就十分勉强,又受到僖的干扰,对神符的掌控力一降再降。
最后,彻底失去控制。
安乐心知,眼下已到了最危险的处境,他用气血和灵力护住体表,强行移动身躯,努力靠近叶灵儿的方向。
周身虚空中的乱流,一阵又一阵的冲刷过他的身躯,就连鬼铠都无法阻挡,被轻易的划开,皮肉不断出现伤痕。
诡谲难言的秘力,通过伤口流入安乐体内。
紧接着,他失去了五感。
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从安乐的身躯中消失,而意识也变得极端迟缓。
他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中,就连存在的意义都被剥夺。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这过程中,时间被拉得非常漫长。
每一秒钟,都仿佛度过了一整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安乐的心神已如同石块般冰冷坚硬。
他已经不再去想,自己究竟是谁,又身处何方。
这时,温暖明媚的阳光,照在了安乐的身上。
肌肤传来的温度,好似唤醒这具身躯的钥匙,令他一点一点的复苏。
有许多嘈杂的声音,钻入他的耳畔。
有鸟叫、有虫鸣,有微风吹动杂草的沙沙声,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
“呀这这是”
清秀腼腆的男孩,看着眼前这具残破的人体,眼中又惊又怕。
对方体表都是污血,衣物残缺不堪,到处是骇人可怖的伤口,还有很多像是火烧后的痕迹,焦黑一片。
要不是四肢健全,还有个完整的轮廓,尹飞尘根本认不出这是一个人。
“你、你还活着吗”
尹飞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然没有得到回答。
男孩仔细的观察片刻,发现对方的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喜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不过很快,尹飞尘皱起秀气的眉毛:“可是,我家请不起医生诶。”
“不管了,先搬回家里再说吧。”
他撸起袖子,小心的挪了挪这具身体,小脸忍不住发苦:“好沉”
“我搬不动啊”
尹飞尘自认为在同龄人中,力气已经不算小了,都达到大人们口中的第一境气血初显。
但这具身体简直比村里最沉的大石还要重,用尽全力也没法挪动一丝。
“要不,和里长说一声”
尹飞尘想了想里长平日吝啬抠门的模样。
“算了,他肯定不舍得把好药用在你身上,说不定还要动手哩。”
只是,把对方就这么放在野外不管,尹飞尘总觉得不太好:“万一被妖兽捡去吃了,那就太可怜了。”
他对残躯说道:“你等等我啊。”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开了。
对男孩的话语,安乐全都听在耳中。
不过,他的心中全然没有波动,像是石头一般被动的接收这一切,却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虚空带来的侵染,不仅对身躯造成伤害,更对思维带来极坏的影响。
十地不动血
你的思维有如亘古不灭的大地,永恒的承受着一切。
沉稳、厚重、冰冷。
万事万物皆失去其意义。
若是能从中醒来,或许会大有裨益吧
小小红的身躯从安乐身旁浮现,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
她早已试过数次呼唤安乐,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安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不多时。
尹飞尘从远处小跑了回来,身前还推着一辆板车,上面放着许多零零碎碎的杂物,有木板,还有钉子和锤子。
他小脸红扑扑的,略有些吃力。
但对一个十二岁少年的体质来说,力气的确不能算小。
“还好我平时攒下的宝贝起作用了。”
尹飞尘咧嘴一笑,开始在安乐身边敲敲打打。
他既然搬不走这人,索性就在对方身旁建一个小房子,至少不会被野兽所盯上。
少年力气过人,又心灵手巧。
没过多久,几块小小的木板,便将安乐的身躯围住,构成一个微型的庇护所。
尹飞尘摸了摸下巴:“怎么有点像是棺材”
他找来的木板实在不多,搭建的小屋更是小得可怜,只够安乐躺在里面,连翻身都困难。
男孩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能力有限,你就凑合着住吧。”
他又问道:“你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端点水。”
其实是尹飞尘忙活了这么久,自己口渴了。
虽然从来没得到回答,他却一直乐此不疲的发问。
很快,尹飞尘小跑到河边,痛饮了好几口后,又端着个木碗回来。
只是这时。
少年猛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