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再次近乎失去理智。
他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不想承认,可内心深处就是如此。
这就是个很无奈也无法承认的事。
楚擎最鄙夷的,就是邀买名声,可他斗朝臣,搞世家,图的就是心安的躺在床榻上问心无愧的睡上一觉。
如何心安的躺着,最直接的回馈还是名声,在百姓心中,在百姓口中的名声。
不想说,也不好意思说,让百姓称赞是一件美滋滋的事情,楚擎就很美滋滋,因为百姓们提起千骑营,提起他楚大统领,真心实意的竖起大拇指,会夸上一声好官。
可这名声,就这么破了
这个破,不是说没了,而是说令人失望。
楚擎以为,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不是没感动过,感动过,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可就是一个僧人,跪地叩拜绕城几日不吃不喝,就直接肉身成圣了
就因为这个僧人,挨了一刀,大家开始质疑他楚擎
楚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失望的情绪,再次萦绕在了心头,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不值了。
“舔狗”
不知道为什么,楚擎脑子里,嘴上,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时之间,楚擎满是荒诞之感,自己真的如同舔狗一般,舔百姓,舔了那么久,结果因为一个僧人,大家都在质疑自己
“楚贤弟。”
一声轻唤,将宫门外的楚擎从荒诞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正是笑眯眯的邱万山。
楚擎木然的转过头,这才发现,朝臣早就走光了,门口就剩下四个宿卫,都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
这已经是楚擎第二次失神了,第一次是在城外,也是因为昌承顺。
一见到邱万山笑嘻嘻的模样楚擎就来气:“细不是,邱总你到底行不行,说好了搞他,现在还不动手,靠”
“好,那明日愚兄便发力。”
“啊”楚擎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见你这暴跳如雷的模样,愚兄也没无颜面继续等下去了。”
“等”
提起这事楚擎才反应过来,狐疑的问道:“之前说好在朝堂上搞老直迟迟不见你动手,你到底等什么呢”
“底牌。”
“大哥,你一口气说完好不好。”
“幽王底牌尽出,便是愚兄出手之时。”
邱万山背着手,迈步往前走,楚擎跟了上去,前者继续说道:“自从知晓了你与幽王恩怨后,愚兄便一直想着一件事,这幽王,究竟为何入京,是心怀不轨,还是兴盛佛门,可思来想去,觉得都不是”
楚擎没耐心的打断道:“怎么不是,就是兴盛佛门,心怀不轨肯定是不可能了,要钱没钱,要兵没兵,满朝文武,谁搭理他,他既然皈依了,必然是大力支持佛门的,支持佛门,就绕不过去我,所以才招惹我。”
“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那是为什么”
邱万山摇头道:“不知,非是愚兄不愿先发制人,而是想着,这幽王,还有那上善大师,似乎是有着别的心思,未看穿这心思之前,愚兄不愿出手”
说到这里,邱万山驻足,笑着望向楚擎:“还记得你在户部时,愚兄与你说,这做人也好,做官也罢,得是有个条理,如今你位极人臣,又是皇子,愚兄可不敢好为人师了,只是以这友人的身份再次告知于你,得是有个条理,京中,非是边关,非是东海,非是战阵,京中的法子,不可用在战阵,战阵的法子,不可用在京中,在东海,该动刀,便动刀,在京中,该跪着,便跪着。”
从战阵上回来的楚擎,的确没有以前那般富有耐心了,拍了拍腰间的长剑:“靠这个,我还得跪着”
“不用跪,得回东海。”
楚擎拍了拍腰间的腰牌:“靠这个呢”
“跪,在京中。”
楚擎左手拍着腰牌,右手拍着长剑:“靠这两个呢”
“回东海跪着。”
楚擎:“”
江月生看着福三,嘀咕道:“回东海还得跪着啊,那大人混的也不咋地啊”
福三:“莫挨老子”
“怎地从东海回来后,毛毛躁躁的。”邱万山正色道:“莫说底牌,你连这昌承顺的目的是何都不知晓,便要出手,难免落了下乘,不过话说回来,动一个昌承顺,对你我而言不过是反掌观纹一般,可你就不好奇,这幽王的目的何在,又有何底牌吗,这不正是乐趣所在吗,觉着有趣,便难免沉浸其中,渐渐地,也就无惧风雨笑对诸事了。”
说完后,邱万山拍了拍楚擎的肩膀:“若还是想不通,你依旧是愚兄的好贤弟,气不过,派人言语一声就好,我邱万山也就不教授你什么了,当个没脑子的王爷,也好,风雨来了,愚兄为你挡着就是,只是难免有些失落,愚兄最想看到的便是即便没了我邱万山,你楚擎楚大统领也有这笑看风云的气度,有了这气度,你在京中也就有了搬山倒海的本事了。”
说完后,邱万山钻进了轿中,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楚擎的内心终于彻彻底底的平静了下来,朝着轿子离开的方向,深深施了一礼。
这一刻他才明白,邱万山不是不动手,而是在等,既等昌承顺底牌尽出时搞清楚了这小子的目的,也在等自己的“成长”,相比于搞昌承顺,邱万山更加在乎的是他楚擎的成长
冻的和个孙子似的江月生语气复杂:“对友人的情谊,对大人的情谊,可谓是用心良苦”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