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之所以没让老四提前公布他的身份,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是说非得去封地,而是太麻烦,千骑营统辖之权以及临时的兵权,都走不了正规程序。
“老六啊。”楚擎往篝火上添了些柴火:“我这么和你说吧,你杀瀛贼,抚养孤儿,我是敬佩的。”
温雅面色微变:“嘟嘟此话当真”
“当真,至于你的手段,杀上官,贿赂其他将领,我没办法指责你,因为这世道就是这个鸟样子,光讲良心,没手段,做不了事的,甚至有的时候不下作一些也未免不可,我也不是什么伟光正,这种事,我做的很好,所以我明白,要是不耍心眼,别说对得起良心了,连活都活不下去。”
温雅面露动容之色。
他突然觉得,楚擎变的真实了起来,这种真实,让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舟师中那个侩子手,义子面前那个慈爱的义父,广怀道那个动不动就翻桌子要和别人鱼死网破的愣头青,此时此刻,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这种委屈,他从未和别人倾诉过,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一种楚擎真的懂他的错觉。
“你舟师将领的底细,从大帅到主将,从主将到副将,从副将到校尉,乃至小旗,所有人的底细,我都看过,只是没记名字罢了。”
“嘟嘟,东海官场并非”
“听我说,吏部和兵部那边给的记录,我看过,千骑营探马传回来的信件,我也看过,对不上号,一点都对不上号,但是我知道,舟师,没有我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你的名字没印象,因为我根本就没记。”
楚擎露出了笑容:“接下来我要说的,如果不对,你听过笑一笑就好,如果对,你就点点头,我不喜欢猜测人心,因为会被耻笑,你已经被耻笑很多次了,所以我被你耻笑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着你呢,是真的想杀瀛贼,只不过为了杀瀛贼,你可以做出任何事,哪怕负了天下人,哪怕在杀瀛贼的这个过程中,出卖所有人,害死所有人,对吗”
温雅瞳孔微缩,刚要否认,福三接口道:“可当有一天,你变换了信仰,不想再去杀瀛贼,而是想要做别的事,你同样可以辜负天下人,背叛所有人,害死所有人,这就是你,舟师蛟营副将温雅温将军。”
温雅微微闭上了眼睛,本想否认,想要辩解,可辩解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的,他是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哪怕,辜负了所有人,害死了,所有人。
“末将”温雅声音有些沙哑:“末将当年”
“别这么轻易就开口。”三哥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故事,我家少爷身边的人,皆是如此,少爷已经麻木了,对这个世道麻木了,对每个人的过去,都麻木了,正是因麻木,才来到了东海,怕更多的人,像少爷他自己那般伤心,伤神,过去与故事,说了,就不值钱了,藏在心里,当有一日不需要再藏的时候,再说出来,洒脱的说出来。”
“三哥说的一点都对,我知道东海也有狠人,也有真正的汉子,你温雅或许就是其中一个,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骚。”楚擎站起了身,用脚轻轻踹了踹温雅,笑骂道:“跟着,便跟着吧,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你会害死我,要害死我在乎的人时,我会砍下你的脑袋,埋在尚云道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证明你抗击过瀛贼,为我大昌子民,流过血,流过汗,却未流过泪,这一日,最好别来到,因为我不会手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