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街的夜晚本来就安静,现在更安静了几分。
车旁,曹闲听到中年人的话,知道这人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他回道:“好巧啊,有事吗”
中年人打开车门,让出一个身位:“进来坐坐我没有恶意。”
曹闲看见这家伙没有玄光散发,没玄光散发能维持人形,基本就是人无疑了,但没玄光散发也不代表他没有玄光。
是奉真吗
曹闲不清楚,感觉真碰上什么硬茬子也逃不掉,索性大方地坐了进去。
一辆老式的吉普,后座很硬,那中年人道:“自我介绍一下,方清风。”
“曹闲。”
中年人笑道:“我知道你,你不一定知道我。”
“敢问方先生,是外地的天门弟子”
方清风今年50多岁,男人将老不老的年纪,带着成熟以及些许沧桑,但眼睛很有神,他嘴唇有些干裂,常年奔波,疏忽喝水的人才有这样的特征。
听见曹闲的话,方清风没有回答,却聊起了别的:“民国初年,神州动荡时期,各地军阀混战,国外势力渗透严重,民间更是惨不忍睹,那时候,邪门的事太多了”
方清风似乎在讲故事,曹闲便没有打扰。
“后来,一个青年联合了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在民间成立了一個组织,一些非人的生死恩怨,开始有人去解决了,当然,大多数是阴丧的事直到1930年,那个组织渐渐壮大,被东洋人、西洋人同时盯上,一些国外的高手开始来到神州大地,寻找他们的麻烦,几年后,满清的大萨满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你知道的,这些民间江湖的事,只能用江湖的手段解决,好在,那个青年全都挡了下来”
方清风在说,曹闲在听,司机也在听,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收音机里是音量很小的京剧。
“那个青年是北天门的人吗”
曹闲适时问道。
方清风一笑:“不,他是东天门的人。那个组织叫灵侦总局,民国成立。那个青年叫杨慎”
曹闲听故事的心态慢慢收起。
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杨慎
灵犀庙六道谜间中,那个寻找度魔莲的家伙,那个拿了法角跟自己换莲花的家伙。
居然这么有来头
望着曹闲呆滞的眼神,方清风呵呵笑着:“你认识他吗”
“哦,我听过。”
曹闲摸着鼻子。
方清风看了曹闲一眼:“是吗只是听过”
曹闲定住心神,不慌不忙道:“有什么奇怪的吗我是北天门中人,听过一个捉鬼上师,没什么大不了吧”
曹闲早就听过,东天门是治鬼的,而且手段相当了得。于是故作熟悉的回答。
方清风又是哈哈一笑,似乎眼泪快出来了,他拍着大腿摇着头:“真正听过杨爷的人,才不会说他是捉鬼上师他的身份太多了,你偏偏挑了一个最平常的。”
曹闲闭口不答。
似乎自己说错了话,索性不再开口。
笑了一会,方清风继续道:“后来,灵侦总局更加隐蔽了,然后转入了更深的地下,和很多人一样,默默守护着神州。逐渐从民国时期半庙堂半江湖的性质,变成民间一个传说。因为许多人听过这地方,但是从没见过。”
曹闲淡漠道:“这和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吗听说他们自称生死道,但我不是东天门的人,也没见过生死道。”
方清风没回答,继续唏嘘道:“再后来,鬼子被赶走了,内乱也平定了,神州重归安定。但你知道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留下了多少间谍、特务以及一些无法无天的毒瘤,伺机破坏吗”
曹闲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对这片土地狂热热爱的人,不会一边流泪一边回忆,因为凭方清风的年纪,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除非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热爱,才会在说起那个时代时,表情这么复杂。
曹闲又静静听着。
方清风道:“直到今日,各地间谍加起来也超过10之多。当然,我们今天重点不是间谍,而是和他们一样讨厌的想搞破坏的家伙。”
“你想说非人九真吧”
“没错。”
“所以你是灵侦总局的人”
“不是。”
方清风摇摇头。
曹闲讶异:“你说了这么多,自己竟然不是灵侦总局的人”
方清风道:“因为灵侦总局,后来成了一个叫749局的地方杨慎离开后,749局拆分,从名字到机构,一分为三分别为7局,4局,9局。9局才继承了前身衣钵,专管灵侦,所以9局才叫灵侦总局。因为九也是至阳之数,克一切阴邪而4局是研究机构,至于7局才是我的单位。”
方清风递上一张名片,比假冒伪劣的骗子还假冒伪劣。
上面写着一个地方,叫北山。
北山,方清风
五个字,就是这张名片的所有内容了,简单的曹闲仿佛觉得他在敷衍。
“北山”
曹闲望着方清风玩味的眼神,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露出敬仰的表情还是该露出什么别的表情,自己二十多年的情商似乎不够用了。
灵侦总局,变成749局,再拆分,7局成了北山,9局继承了杨慎衣钵,这串逻辑曹闲是听得懂的,但他不知道这位北山来客找自己何事。
“幸会,方先生。”
曹闲回复。
“该说幸会的是我,曹奉真。”
方清风伸出手,曹闲不解,与之握住。
方清风道:“我出任务经过灵丘,发现了你的美食园,一查之下没想到当地多了一位天门新秀,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新秀是你。本想着找机会解散你的美食园,现在看起来不必了。”
曹闲微微一愣。
似乎北山在天门的名望极大,自己这里连当地天门世家和龙临阁都没想着管,他居然可以想着解散美食园。
而且看样子并不是说说而已。
故事讲完了,方清风伸手作请,曹闲下了车,还是一头雾水。
方清风一笑:“我们会再见面的,一点心意。”
曹闲手里又被塞来一个信奉。
车窗升起,方清风道:“回见了,曹奉真。”
吉普车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妖怪宿舍大院门口,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曹闲。
直到现在,曹闲才不确定地想到:他只是过来跟我打个招呼
似乎排除了一切答案后,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真相。
回到妖怪宿舍,曹闲发呆地坐在桌子前。
面前是一个拆开的信封,正是方清风留下的,曹闲本以为他的一点心意是钞票或者支票,最不济也是钱财有关的东西,没想到是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