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之侧的小一点的队长帐篷里,几个队长一边抓挠着一边讨论着如今的情势,他们丝毫没有感应到就在隔壁发生的杀戮,事实上,隔壁本来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现在连对方到底是谁也不知道”
“官沅那里,兄弟们死得莫名其妙”
“敌在暗我在明,吃亏”
“别埋怨了,咱这里还算好,听说上丰那里和铁卫合作的兄弟,闷亏吃了无数,那群黑狗子,恶毒”
“大殿下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会和三皇子合作。”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上头的事儿,不是咱们猜得的”
帐篷里沉寂下来,璇玑皇权之争,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却也是大家都知道绝对触碰不得的事儿据说每次璇玑皇位之争,都是一场滔天惊心杀戮,如今的皇帝当年便是在阴谋密布波谲云诡中杀过来的,现在他发扬璇玑皇族的光荣传统,也把这一招用在他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了。
明明都要立女主了,还在给皇子皇女们放权,最有竞争实力的十一皇子大皇女三皇子看似被放逐,偏偏又让他们占据北中南三境,各自掌握了一批雄厚实力,陛下葫芦里卖什么药,没人想得通,也不敢想通。
一片静默里,有人喃喃道:“奇怪,采个药这么久不回来。”
“天黑看不清吧。”有人笑,“别提这个,不提还不觉得,一提我越痒。”
“我给你挠挠。”
“谁要你挠,粗手笨脚的”那队长话说到一半突然僵住。
这声音陌生
一抬眼见四面几个队长都僵在那里,灯下都白得木偶人似的,他呆滞的动了动眼珠,转头想去看,不知怎的脑袋便转不动,勉强掀起眼皮一瞅,浅紫衣衫的男子,含笑抱胸倚着帐门,黛色衣衫的少年,正大步跨过来。
他刀尖有血,随着步伐大滴大滴的滚落,那些粘稠的血液擦着他浑身氤氲的淡玉色的真气落下,灯光下鲜亮亮的烁眼。
他走过来,随着步伐的接近,几个队长都觉得身上压力突然一松。
他们互望一眼,拼尽全力齐齐腾身跃起,冲向帐顶。
先逃
几人武功不弱,刹那间一蹿便已蹿到帐顶,“哧啦”一声已经冲裂牛皮帐篷,脑袋钻出帐外。
随即他们便都觉得,身子突然一轻。
真的很轻,全身的重量突然都失去一半,连带最重的灵魂。
帐篷上六个冒出来的头颅死死定格,六张脸在星光下月色中帐篷顶呈六角形对望着,都看见对方脸上渐渐冒出死气的苍白淡青,眼珠子一程一程的凝结,直至神光全散。
帐篷下孟扶摇擦剑,对着那剩下的六个一半咕哝:“这样好,省事。”
又抬头,敲敲上面那一半。
“999皮炎平,快速止痒,家庭常备,您家备着了吗”
222
山上,光着屁股的紫披风们犹自在寻找,有人在石头缝里寻,不住嘟囔:“咦,没那种草哇。”
身边过来一个人,撅着屁股和他一起找,突然抓了一根草道:“你看是不是这个”
紫披风凑过头去,眯着眼犹疑的认,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诧道:“咦,你怎么穿着衣服”
那人对他亮出灿烂的漂亮笑脸,伸手拍他的肩,顺手将一把刀拍进了他的胸口,一边很可爱的笑道:
“你弄错了,是人都应该穿衣服,只有畜生才不穿。”
222
山道上一处灌木丛后,一池潭水清亮亮的坦卧着,美玉一般纯澈,一看就知道是绝对原生态不经污染可以直接拿来瓶装饮用的好水。
有人痒得发燥,路过这潭水不禁眼前亮了亮,觉得那沁凉溪水实在惑人,立即呼朋唤友来,也不用费力气脱衣服,扑通扑通往水里一跳,跳进去时都大声嚷:“好舒肥”
“便当洗个澡,泡一夜保不准就好了”
“给我搓个背。”
“啧啧,你身上咋有头油味道老实交代,在官沅和哪个半老徐娘颠鸾倒凤了”
“和你妈”
“呸找死”
哗啦啦一阵水声,半真半假的你一掌来我一掌去,最近紫披风们绷得太紧,平日也难得享受到这般山野之趣,明月当空清泉沁凉,都起了玩兴,嘻嘻哈哈互相拍打,激起半人高的晶莹水光。
拍着拍着,突然都觉得头晕。
不仅头晕,还心慌,不仅心慌,还呼吸困难,眼前泛起阵阵白亮来,以为是水却又不是水,以为眼睛里溅了水,用手一揉,却揉出艳红的血来。
然后抬头看看别人,不知怎的也是满面血红,却又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红了看出去所以红,还是对方就是那么红。
冷月无声,潭水清冽,深黑的山壁前,一群站在水里的人,互相看着对方揉出越来越多的血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诡异。
于是都知道潭水有问题,哗啦啦争先恐后往岸上爬,爬得比跳下去时还快,然而不知何时潭水边多了一个人,冷冷抿着唇蹲在潭边,抓着一把重剑,看见谁往上爬就把谁拍下去。
爬得越快拍得越快,和玩具打地鼠似的,难得那个手快眼疾,一处不漏。
潭水里的人惨叫着,从各个方向没命的向外爬,那人抓着剑咻咻的转,从潭东头奔到潭西头,旋成一片辨不清身影的飓风,剑拍得团团风似的。
渐渐的,往上爬的人少了。
渐渐地,潭里的人也少了。
该沉的都沉下去了,该浮上来的时候自然会浮上来。
那人低头看看,转转酸痛的手腕,唰唰亮几个剑花,很满意的点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主子说今晚看着这潭水,保我轻功剑法大进,浑然一体密不透风,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222
还有更多的人,三五成群的散落在山上,寻找着那莫须有的止痒草。
他们或者碰上这样的情况几个灰衣人,一般四个,木然出现,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一个精妙的小型阵法,唰唰几剑,穿心,在月下曳出鲜红的虹,虹影未散,木然的灰衣人已经换了地方,再来。
或者也有小心的,夜晚上山怕遇见野兽或危险,便邀了更多的人,十来个吧,嘻嘻哈哈的去找药草,便当月夜游山,雾下观草,也是一番特别滋味。
有人还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吟:“天上明月光,低头看裤裆,都是小裤裆,唯我大裤裆”
四周顿时一阵哄笑,一群人齐齐发一声喊,扑卜来将他扭了,要他睁大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大裤裆。
一群人赤条条扑成一团,月光下白花花的棉花套子似的,正闹得欢,突然都觉得某个地方一凉。
都只是一凉,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
随即便见一个黛色衣衫的少年,笑吟吟的撑膝低头看他们,手中黑色的刀身上,齐齐整整挑着十来坨“大裤裆”。
听得他很诚恳的笑道:“那样怎么比得出干脆割下来称称份量,来,来,都来评选一下,看谁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