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青年扶起了被车撞伤的光头,凶狠的眼神一直落在绝尘而去的黑色小轿车上,他忽然开口,语气寒凉,“那丫头好像是薛家的人。”
光头本来还疼得哼哼唧唧,闻言,立刻道“完了,我们的话那臭丫头好像全都听到了,若是生哥知道是我们泄了秘”说到后面,他的脸色越发灰败。
何磊生的手段他们都见识过,这人是真正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喜欢折磨人取乐,只要触怒了他,无论男女,他都一样不留情。
黑脸青年喃喃道“完了”
还是寸头青年冷静,“闭嘴要是还想活命,嘴巴都得封牢了。”其余三人立刻合上了嘴巴,扶着光头慢慢往轮船厂去。
睨睨
薛慕仪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仰起了脸望着贺朝羽,少年也望着她,眼睛依旧是黑黢黢的,却像是隔着一层缥缈的雾,经年不化。
那一瞬间,她居然没由来地感到心慌。嘶兔崽子好不对劲。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直被娇小姐望着,贺朝羽微微撇开了脸,终于开口道“不是说,想和我做朋友么那我应该可以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他的语气是少见的柔和,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害怕伤害到薛慕仪。
薛慕仪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深意,只觉得兔崽子好像真的变乖了不少,看来她对他的好,效果很显著。
她笑了笑,“我没事的。”
“那你的衣服怎么回事”贺朝羽硬邦邦地问着她,其实他很想问的却是,他们究竟碰了她哪里
可他不敢,因为心底清楚,他没资格。
“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扯烂了。”薛慕仪轻声道,“不过,我可没有被他们欺负。”
心里却想着,还没弄清楚何磊生的事情之前,她还是先不要声张。至于何磊生,她有办法对付他。
贺朝羽蹙了蹙眉,缓缓道“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哭”
回想起那时候娇小姐泪痕满面的样子,贺朝羽觉得他快要发疯。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娇小姐哭起来,他竟然会这么不知所措
就好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打碎。他甚至抗拒着让自己深入感受。
“啊”薛慕仪低低惊呼了一句,脸色却有点红,惊吓中生理性流出了泪水,感觉很丢脸啊。
她垂下头,低声道“因为再怎么样,还是会害怕。”奇怪了,小兔崽子今天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害怕贺朝羽不自觉攥紧了手。
薛慕仪又忽然仰起了脸,感激道“那个时候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怎么会来啊”
贺朝羽没说话,本来想问出口的“那些人是谁”马上咽到了肚子里。
薛慕仪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定在了他脸上,声音有些惊讶,“呐贺朝羽,你很担心我吗”
听到这话,他回过头来,眼神虚虚地落在薛慕仪脸上,却不敢与她的眼睛对视。
“不是。”他声音淡淡的,好像漫不经心,然后默默让开了几步,朝着楼梯下去。
薛慕仪不自觉翘着唇角看着他的背影,偷偷作出个口型来,“小兔崽子。”
这口是心非的别扭脾气啊。
坐在前厅,薛慕仪一直都在等着薛慕淮回来,却都没等到,天色已晚,已经到了饭点了。
门外传来悠长的汽车声,薛慕仪赶紧出门去看看,却不是薛慕淮,而是杜弈怜扶着薛定山从车上下来。
门房从她手中接过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
一见到薛慕仪,她立刻温声道“睨睨儿,上次看你想吃玫瑰酥,姨娘给你带了玫瑰酥,这家的玫瑰酥干净得很,味道也很不错。”
玫瑰酥
听到这,薛慕仪的脚步敏感地一顿,随即又仰着脸露出个笑来,“多谢姨娘。”她又抬眼看着薛定山,发现他精神矍铄,却隐隐透着种不正常的兴奋。
薛慕仪心底闷闷的,连忙过去道“爸爸,您下午在休息的时候,我来找你了,可门口的保安不认识我,就没让我进去。”
本以为薛定山会问她过去找他干嘛,没想到,薛定山只是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轮船厂闷得很,睨睨不去也罢。不过下次如果睨睨要来,就让周叔带你过来吧,爸爸会和保安说一声,他们就不敢拦你了。”
说完,杜弈怜便扶着薛定山进了小洋楼,往饭厅而去,薛慕仪默默跟在了后面。
桌上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晚饭,薛定山和杜弈怜入座后,杜弈怜望了桌子一圈,忽然道“睨睨儿,贺朝羽呢不是说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么”
果然,杜弈怜对贺朝羽不是一丁半点的在意。
薛慕仪应道“他可能还没习惯吧,我让丫鬟去叫他就行了。”见薛定山不反对,薛慕仪招来一个小丫鬟,“你去叫他吧。”
那丫鬟应了声是,便朝着楼梯走去,不一会儿,贺朝羽过来了。
薛定山淡淡扫了他一眼,“坐吧。”语气不咸不淡,杜弈怜却是关切地吩咐丫鬟帮他拉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自己身边来。
薛慕仪蹙了蹙眉,贺朝羽却是直接坐到了薛慕仪身边。
借着坐下的动作,薛慕仪压着声音偷偷问他“你怎么不过来啊”奶油的芬芳再次逼近,贺朝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杜弈怜望着他们的小动作,唇角勾出个不易察觉的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