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个晚上,天总算是亮了,薛慕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底生出了一层青影,原本红润光泽的脸色透出阴翳的苍白,美则美矣,却病怏怏的。
薛慕仪顿时满意地露出个笑来,大功告成
然后她从梳妆台站了起来,谁知脚底却有些发飘,眼冒金星,整个人像踩在棉花堆里。
她稳了稳,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熬得有点过头了,原主毕竟是个娇小姐,这么一熬夜竟有些受不住。
所以说,熬夜败美人。
梳洗完毕,薛慕仪又恹恹地推开了门,她波浪纹卷发特意没好好打理,看起来有些凌乱,贴在小脸上,更像个病西施了。
百灵不愧是她的贴心人,一见到她这个样子,立刻担忧不已,噼里啪啦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我没事。”薛慕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便朝着饭厅而去,她望了望桌上,她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加牛奶。
薛定山挺直坐在正前方,正用刀叉切分着煎鸡蛋,一旁杜弈怜则细心地替他面包片上涂上黄油。
薛慕仪拉了把椅子慢慢坐了下来,软软唤了一句,“爸爸,姨娘。”
薛定山顺势望了过来,可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立刻紧张不已“睨睨,你怎么了”
“没事。”薛慕仪仰面笑了笑,可苍白的脸色却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强撑着,薛定山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
可薛慕仪却低下了头,然后心不在焉地用刀叉拨弄着面包,喝了口牛奶,却又兴致缺缺的。
“睨睨,没胃口吗”薛定山问她。
薛慕仪继续摇头,却有些欲言又止,“爸爸,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见状,薛定山叹了口气,坐了过来,怜爱地摸着她的脑袋,“宝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和爸爸说吗”
他的语气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可见薛定山对原主是真的千娇万宠。
杜弈怜静静地看着,并不说话,心底却在冷笑,一个便宜女儿罢了,真令人作呕。
薛慕仪本来只是为了做戏,可被薛定山这样关心着,鼻子竟不自觉有点发酸,她小声道“爸爸,我做噩梦了”
薛定山拍着她的背,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我梦到了妈妈。”薛慕仪小声说着,薛定山的手一顿,薛慕仪又继续道“我梦到妈妈穿着妃红色的礼裙,在舞池中和爸爸一起跳舞。”
薛定山“嗯”了一声,唇角勾出个淡淡的笑意来,“爸爸和你妈妈就是因为这一支舞定情的,这不该是噩梦才对。”
“可是”薛慕仪咬了咬唇,“我还梦到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她一直在看着你们跳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可怕。
妈妈跳完了舞,笑着要去挽她,她却不说话,还把妈妈的胳膊甩开了。”
薛定山神色一变,眼底冰冷,语气僵硬,“睨睨,你的意思是做噩梦都是因为她吗”
薛慕仪轻轻点了点头,“爸爸,我很怕那个女人。后来的梦里,她忽然掐着我的脖子,就像是疯了一样,口中还唤着妈妈的名字,说”
“她说什么了”薛定山声音陡然提高,闻言,薛慕仪本就苍白的脸色忽然看起来更加脆弱,眼底的青影也沉沉地贴在卧蚕下。
薛定山看得心疼,连忙放轻了语气,“睨睨,别怕。”
终于,薛慕仪像是鼓起勇气道“她说,她要让妈妈看到,薛公馆不让她儿子好过,她也不会让我好过。”
薛定山气的唇角发抖,手背上青筋暴起,薛慕仪心底有些愧疚,口中却继续道“爸爸,那个女人是贺朝羽的生母,对吗”
闻言,杜弈怜却惊呼道“老爷,睨睨儿这是不是撞邪了,要不要请人来看看。”
她心底在默默想着,这小妮子装神弄鬼到底想做什么
薛定山沉默着,并没回答杜弈怜。薛慕仪却不经意般睨了她一眼,轻声道“爸爸,其实,我上次去了贺朝羽的院子,他那里环境阴森森的,特别吓人。”
见薛定山神色变得纠结,薛慕仪却乖巧道“爸爸,我知道陆芝芝的意思是要让我们薛公馆对贺朝羽好点。
我想,只要我们按照她的要求做,她就不会缠着我了吧。”
听到这,杜弈怜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有些不可置信,这小妮子竟然想帮贺朝羽,怎么可能是真的为他好,还是别有所图
她探究地瞥着薛慕仪,这小妮子自她回来就一直很不对劲,对施慧如也没了以前的敌意。
为什么
她心底突然冒出个可怕的猜测。
莫非,她也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
她是知道未来的贺朝羽会成为一个处处与薛家作对的可怕人物,才会想着对贺朝羽好一点吗
若是这样,情况可不太妙,想到这,她脸色微沉,又马上恢复平静。
薛定山沉着脸道“荒唐哼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随了这女人的愿,待管事的把贺朝羽赶出薛公馆自生自灭,看这女人还敢不敢作恶。”
薛慕仪立刻摇头,有些泫然欲泣,“爸爸,不要,她的当时的脸真的特别吓人,我觉得,如果把贺朝羽赶出去了,她可能一直都会缠着我了。我不要”
“睨睨。”薛定山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薛慕仪又道“爸爸,我们薛公馆,养一个人不成问题,不如就按照陆芝芝说的做吧,待贺朝羽好一点。我不想每天都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