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青年下车前, 表示上去一趟,很快就会下来。

余风在车里没等到肖自南,却意外见到从保姆车上下来的,口罩遮面, 一身低调打扮的沈柏舟。

原本, 余风并未注意到沈柏舟那辆白色的保姆车。

视野当中,那辆保姆车已经驶离停车场, 后来又折了回来,余风这才多看了一眼, 之后才意外地认出从车上下来的沈柏舟。

余风不认为沈柏舟是跟青年约好的。

若是青年跟沈柏舟是约好的,沈柏舟就应该是直接等在车里, 而不是去而复返。

余风的口罩跟棒球帽都给了肖自南。

要是车子停在商场或是小区, 就算是他余风心下再焦灼,也唯有忍耐着, 等青年回来。

好在, 医院这样的地方, 是最不缺口罩的。

余风下了车。

他低着头, 躬着身子,右手握拳, 堪堪掩面,咳嗽着, 步伐匆匆地走进医院的住院综合大楼,从一位经过他面前的护士那里,沙哑着嗓音, 要来了一个医用口罩。

他将一个感冒、咳嗽的病人演绎得太过自然,丝毫也无表演的痕迹。

护士完全没有认出,这个佝偻着身子的青年人是个大明星。

护士给了余风口罩之后,便匆匆忙忙去给病人输液去了。

余风在后面低声地道了声谢。

他戴上口罩,朝着沈柏舟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秋光明媚。

槐树下,一高一低两个身影,身形近乎叠身站在一起,两人身形般配,年纪相仿。

仿佛间,他好像回到那个飘着淡淡桂花香气,青年站在昏黄路灯下的,踮脚亲吻他跟前的男人的那个夜晚。

不。

还是不同的。

比如那一夜青年脸上唇边是甜蜜和羞涩。

眼前的青年脸上是愤怒、不耐,以及眼底压不住的火气。

揣摩过成百上千个角色,余风自认为自己在表情解读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一如他清楚地分辨出肖自南此刻脸上的愤怒,也轻易就捕捉到了柏舟眼底不容错辨的占有之色。

他眸光沉了沉。

“南南。”

余风唤出了声。

青年听见他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朝他小跑了过来。

“师哥,你怎么来了”

青年一脸意外又笑容满面地跑至他的面前,一双茶色的眼睛透亮如许。

因为小跑过来的缘故,青年的头发有一缕被风吹得翘了起来。

余风抬手,抚平青年翘起的那一缕头发,他的视线越过青年,落在立于槐树下,眼神同样深沉的沈柏舟的身上。

戴着口罩的声音,往往失真一些。

沈柏舟没有听出余风的声音。

他第一时间戴上了口罩,转头在看见肖自南身旁那个修长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两人的视线交锋。

前者淡然,后者锐利。

影帝跟影帝之间也是有着含金量的区别的。

沈柏舟跟余风虽然皆有影帝头衔,就目前而言,二者无论是咖位还是资源,皆不可相提并论。

两人在圈内见面的机会不多,工作上更是未曾有过任何交集。

因此,当余风的眼神淡淡地望过来时,沈柏舟仅仅只是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却是完全没有将这双眼睛同影帝余风联想到一起。

他用审视而又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戴着站在肖自南边上的陌生男人。

这个人,就是小乖移情别恋的对象

一个人想要乔装,太过容易,或黑超遮面,或大黑口罩,或把棒球帽一扣,可一个人通身的气度是很难遮掩的。

即便是沈柏舟用最挑剔的眼光打量眼对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拥有令小乖喜欢的资本。

余风并不在意沈柏舟认出他与否,他任由后者打量。

余风同沈柏舟二人各自思绪百转,真正的眼神交锋,也不过只有几秒钟的事情。

余风收回了视线。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青年的身上,如实地道,“担心你。”

担心他

余风压低音量,“我在车上看见从保姆车上下来的沈柏舟。”

“师哥是担心我会同沈柏舟起冲突”

低低的笑声从口罩里头传出,“傻子。”

他哪里是担心他们会起冲突。

沈柏舟在感情上态度再不端正,应当也断然不至于会对自己曾经的伴侣动手,尤其还是在医院这样的公共场合。

他是担心见了沈柏舟,无论沈柏舟有意或者无意,会令他的南南会难过。

现在看来,他似乎多虑了。

他的南南远比他认知当中的要果敢。

他并未在青年眼底窥见半分难过。

应该是当真对他跟沈柏舟的这段婚姻包括沈柏舟这个人彻底放下了。

肖自南的眼底浮现一丝茫然。

刚刚,是不是他幻听了

他好像听见,师哥骂他傻子

余风浅叹了口气,因为青年方才不假思索地跑向他的行为,眼底始终盛着笑意,“不是骂你。”

肖自南面无表情,“哦。是我孤陋寡闻了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傻子成了一句夸人的话了。”

余风只好投降,“说不过你。当方才失言。师哥向你道歉”

肖自南摊开手。

余风眼含问询。

余风发现,他的南南的思维太跳跃了,他经常有事跟不上。

肖自南理直气壮,“歉礼啊。难道师哥打算就口头上说说而已”

余风失笑,“回头补给你。”

“不。我现在就要。”

话落,两人俱是一愣。

尤其是肖自南,耳尖都红了。

现在就要什么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肖自南还在想着怎么找补,只见男人抬手,解下自己常年贴身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系着红绳的,通体润白的羊脂玉牌递了过来,“这块玉牌,是母亲早年在鸡鸣寺请大师诵经、作法的开光之物,听说有驱邪避凶,保平安顺遂之的作用。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当做歉礼,只这一块玉牌。现在我把它赠你,作为赔礼。不气了,嗯”

余风身上的这块玉牌,肖自南在早年就见余风佩戴了。

多年佩戴,鲜少离身,这块玉牌的重要性也便不言而喻。

肖自南呆住。

他不过随口一说,逗一逗这人,哪里是真的生气了

再者,这玉牌未免也太贵重了。

又听余风说这玉牌有趋吉避凶之效,肖自南忽地想起他当阿飘的那段时光,余风的确有好几逢凶化吉的经历。

比如在剧组拍戏,遭遇暴雨,遇山洪、泥石流的那次。在那次事故当中,一共有多名工作人员失踪,三人送医后经抢救无效死亡。其他演员跟工作人员也均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当天,师哥因为得了重感冒,延迟了相关戏份的拍摄,跟他的助理留在剧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躲过了那次致命的泥石流。否则,按照原先的拍摄计划,师哥取景、拍戏的地方,恰恰是最开始爆发泥石流的地方。

又比如师哥同工作团队在一次驱车去往机场的途中,堵车,又遇救护车鸣笛开路。有司机骂骂咧咧,喇叭声、咒骂声响成一片。车上的司机跟工作人员亦是焦急万分。他们的时间很赶,要是不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机场,错过航班不说,后面的行程也会被全部打乱,将会非常地麻烦。可这人还是命司机放慢速度,不要同前后的车辆争抢。

堵塞的道路终于畅通,就在余风所在的车辆快要开进隧道,刚建造好不久的隧道在他们的眼前轰然塌方。

那日,余风跟他的工作团队理所当然地错过了后面全部的行程,可他们全部的人也因此换回了一条命。

桩桩件件

过去他以为是巧合,如今想来,会不会当真是这块玉牌起了作用

重生之前,肖自南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

从不信鬼神之说,也从不信因果轮回。

如今,对于这些未知的超乎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肖自南更多的是尊重和敬畏。

他面容严肃地道,“不行,这玉牌我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玉牌,确实有些年岁,却也没有你想象得这般贵重”

肖自南打断余风的话,“师哥可相信鬼神之说”

余风不明白青年为何忽然有此一问,他思考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自然。”

他对任何神秘的、未知的力量都保持一颗敬畏之心。

肖自南笑了,他半是认真,半似玩笑地道,“这不就是了。这玉牌既然是余夫人特意在去寺庙求得,又经大师诵经开光过,想来是有灵性的。这种情况下,玉牌本身的价值还在其次。师哥还是妥善收好。兴许它日可护你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呢”

闻言,余风不但未曾收回玉牌,反而亲自替青年将这玉牌给戴上。

“师哥,你”

肖自南惊到了,他下意识地伸手阻止。

是他自己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

还是这人说相信鬼神之说,是在诓他的

余风将手抬高,绕过青年的阻拦,他将红绳绕过肖自南的脖颈上,将红绳上系上,“幼时,我身体不好,母亲才去寺庙给我求了这一块玉牌回来。说来也奇怪,之前总是打针吃药,病也不见得好转。戴上它之后,身体倒是当真逐渐地好转许多。这么多年,只要是没有工作,我便一直都戴在身上。现在,我将它正式转赠给你。愿它护你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对于上辈子尸横马路,生命在二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的肖自南而言,再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八个字的分量。

眨去眼底的酸涩,肖自南认真地问道,“师哥将它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你是担心我会因此坏了运道”

相信鬼神之说跟迷信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