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级别的宴会上死人……恐怕不太好吧?”迎着那些人的目光,柯岚用极为淡定的语气说道。</p>
或许这个奴隶最后还是会死在某场死斗之中,但至少,柯岚不愿看到他在这里被杀死——在自己同类的围观下、在一个铁笼子里面、被一头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野兽给杀死。</p>
这不是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死法。</p>
尽管在那条大蜥蜴、在阿尔法文明信仰的那些神明眼中,人类就和虫子差不多,但至少,人类不应该将自己的同类视为虫子,并且像随手拈死一只虫子一样剥夺同类的生命。</p>
这种死法毫无尊严也毫无意义,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这些围观者们来带片刻感官上的刺激。</p>
“你是谁?”那名摩根财团的少爷站了出来,指着柯岚责问道,强烈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虽然柯岚救下了那个差一点就被杀掉人,但是却破坏了他精心准备的节目……这种举动,就和直接打他的脸没多大区别。</p>
而那些围观的人,看向柯岚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从那些小声的谈论之中,柯岚不止一次听到了“扫兴”、“粗鲁”、“没有教养”之类的词汇。</p>
卢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柯岚,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p>
本来他对于柯岚的初见印象就很一般,而现在,他心中对柯岚的评价更是跌倒了谷底。</p>
在卢彻看来,就算摩根财团的那个小少爷做的再这么过分,这件事也不应该由柯岚来插手……为了救一个底层奴隶的性命,不仅狠狠打了小少爷的脸,还败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兴致……这笔买卖实在是太不划算了。</p>
这样的见义勇为不仅不会为自己带来任何利益,反而还会竖立一大堆潜在的敌人……别的不说,至少摩根财团肯定是得罪死了。</p>
卢彻开始考虑要怎么让佐菲娅废除婚约、断绝和柯岚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并不是佐菲娅这一侧阵营的人,但如果摩根财团选择对整个索玛家族进行施压的话,那难受的是每一个姓氏中带有“索玛”的人。</p>
就在卢彻打算先把佐菲娅从柯岚身旁拉开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这股气味的出现极为突兀,但却在短短几秒之内,弥漫到了帝国宴会厅的整个角落。</p>
柯岚自然也闻到了这股气味……他不仅闻到了,还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气味的来源。</p>
笼子里的那只重甲犀锹!</p>
在它的甲壳缝隙内,溢出了大量形似沥青般的分泌物,这股刺鼻的腥臭味,便是从这些分泌物上散发出来的。</p>
不仅如此,重甲犀锹身上的甲壳开始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但是,那些壳下的组织却并没有透过溶解的甲壳而暴露出来,出现在柯岚视野内的,反而是一层有着结晶质感的新壳!</p>
蜕壳?</p>
难道这只虫子还没死透?!</p>
柯岚脑袋里顿时冒出了一个最近几年才被方舟上的生物学家提出来的名词——“应激突变”,这是种一种十分罕见的现象,是指当一些土著生物在受到致命性的创伤、或是进入到濒死状态时,为了生存会强行触发突变进程……</p>
虽然这种现象更像是俗话说的“回光返照”,凡是被观察到“应激突变”的生物个体,剩余寿命没有一个超过24小时的,但在它们彻底停止生命活动前,却会爆发出比原本强大出数倍的力量。</p>
“这下麻烦了,十几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能给撞上,这群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柯岚暗忖道,他的视线迅速地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扫过,企图寻找到一些能够用来防身的东西。</p>
至于那名摩根财团的小少爷,大概率是没听说过“应激突变”这种事情,他用手捏着鼻子,皱着眉打量着笼子里的重甲犀锹,不仅没有远离,反而还主动靠到了近前。</p>
“快离开!所有人,远离那个笼子!”突如其来的异象并没有让笼子周围的人感到警惕,对于这些温室中长大的花朵来说,他们几乎没有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更不明白为什么重甲犀锹的“尸体”会发生这样的变化。</p>
“什么?”摩根财团的小少爷回过头,大声问道。</p>
“那东西还没死透!这种现象大概率是‘应激突变’……它现在比原先要更加危险,这笼子不一定困得住它!”柯岚解释道,虽然这些人不久前还在指责和贬低自己,但他更不希望这个宴会厅变成了一座血流成河的地狱。</p>
“它没死?等会?你说的是什么突变?该不会是在骗——”</p>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蜕壳完成的重甲犀锹便突然从地上暴起,被黑色结晶所覆盖的巨颚轻而易举地切开了禁锢着它的铁笼,顺带着将摩根财团的小少爷的半拉脑瓜子也一道切了下来。</p>
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帝国宴会厅,笼子周围的人当即四散奔逃……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姐,慌乱之中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礼服裙摆,被绊倒在了地上,没等她爬起来,重甲犀锹的巨颚就已经将她纤细的身躯拦腰剪断,鲜血淋漓的内脏碎片飞溅出了十多米远。</p>
“干掉它!干掉它!”一片混乱之中,有人大声喊道,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魁梧保镖们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冲了上去,挡在了重甲犀锹的行进路线之上。</p>
然而,这些最弱也是二级改造人的保镖却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撑住——枪械是禁止被带入酒会的,他们身上唯一的武器就只有非致命性的泰瑟枪,虽然这玩意的电流能够让人类瞬间休克,但对于重甲犀锹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p>
尽管这些忠于职守的保镖令人钦佩,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让宴会厅的地面上多了几滩难以分辨的肉泥罢了。</p>
宴会厅内的人不断地向门口涌去,他们挤在一起,相互推搡,时不时便会有人摔到在地上……凡是摔到的人,基本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就连惨叫声都被直接淹没在了各种各样的呼喊和嘶吼声中。</p>
无数价格昂贵的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吸饱了鲜血的地毯上,殷红的血水泛着泡沫从织物纤维中泊泊地涌出,沾染到那些被擦得锃光发亮的皮面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