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用茶过后,孙复也不发问,只是在看李放羊一家的生活。</p>
秦钊本打算介绍,却被他所阻止道:“老夫便是要看看河西农人是如何生活的,你莫要开口,也莫要让他们做什么给老夫看。”</p>
秦钊微笑着点头应下,他还巴不得少费口舌,看了一眼小院中的石桌子便笑道:“那先生自便,学生还有公务,便在此处处理,您看您的,若是不解便可招呼发问。”</p>
孙复点了点头,也不管秦钊在干嘛,便凑到李放羊的边上道:“老弟也莫要在意我,寻常作甚便作甚,权当我不在便是。”</p>
李放羊笑了笑:“这话说的,您这位大先生在,怎能当您不在?不过要说寻常嘛!这个时辰该去听课了,最近农闲,可不敢误了劝农官的讲课嘞!”</p>
说完李放羊便招呼家里人出门,孙复定睛一看,竟还有他婆娘赵氏。</p>
因秦钊在石桌上办公,他便门也不锁的离开,孙复晃着慢悠悠的步子紧随其后,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全然不似东京城外的庄子,农户。</p>
祖无择倒是留在院中,他瞧见秦钊在办公便好奇的凑了过去,继而便一动不动的定住,他哪里见过河西的文案工作。</p>
所有条目清楚的分为一二三四的列举出来,并且书写方式也是大不相同,不是从右往左的数着书写,而是从左往右横着书写。</p>
一篇看似是文章的东西,里面却包含了大量的信息,并且每个信息都表明了出处,保证有据可查。</p>
这样严谨的文书看的祖无择大为惊奇,但最终确定,在文书这一块河西的方式才是最好的,能最大程度上的减少推诿,虚假,以及出处不明。</p>
就在他忍不住夸赞秦钊时,秦钊却笑道:“这算什么?我这文书只能算是一般,你可没见过衙门里旁人的文书嘞!”</p>
祖无择以为秦钊是在自谦,谁知当他看到一份商贸司交给秦钊的文书后便彻底傻眼,上面的许多东西他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p>
这回轮到秦钊奇怪道:“按理说侯爷在朝时已推行这般的图表文书了,听闻三司早就采用,为何你不曾见过?”</p>
祖无择一时语塞,但在秦钊奇怪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是听说,三司之前确实用的侯爷这法子,可后来有人觉得太过花哨,远不及之前的文书来的简单易懂,便又舍了这法子……”</p>
秦钊恍然大悟,随即笑着点头道:“确实,若是以前的文书之法用的习惯了,这新的图标法确实看的不舒服,但若是习惯了,反倒是回不去从前,只能说是换上了这新的文书之法后,有些人便难以推诿,更利于考校官吏,范公新政时应是主推过,但眼下……呵呵……”</p>
“人亡政息”用在这里并不合适,毕竟范仲淹还再,只是他的改革被推翻后,所有的政策也就跟着被推翻,矫枉过正终究难以避免。</p>
秦钊的话让祖无择变得尴尬,明明两人在身份上都算宋人,也都是官员,可现在却如同异域,双方制度间的好坏也成为比个高低的标准,这让他尴尬无比。</p>
人嘛!总是难以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别人家比自己家好的。</p>
相较于祖无择的尴尬,此时已经在打谷场上“听课”的孙复才是最为尴尬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前面的人在说什么!</p>
这种听不懂只是不理解,就像是一位先生在讲学,自己半途加入后完全不知前面讲了什么,也不知现在的话又与前面的内容有何关联。</p>
其实非是孙复的知识出现什么问题,他幼年家贫,父亲早亡,田间地头的农忙没少参与,在听了一会后他才明白,前面的这位先生讲的是农桑之事。</p>
劝农官在大宋也并非没有,或者说从秦汉开始,无论哪个王朝对劝农这件事都非常上心。</p>
但不同的是,河西劝农官所讲的内容却极其丰富,甚至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每年的墒情查看,预测便不说了,那在河西农人看来都是最基础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