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者,自然是为送人而来。”
苏长安自然懂这一句话的意思,也懂得她话中所指。
但他却不愿意懂。
他目光落在了北通玄诸人身上,道:“蛮军不是退了吗?”
虽然他不知道西凉是如何被守下的,但蛮军确实退了,他们应该是成功了。
他这么想着,可声音却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你们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与长安。”北通玄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孩,在一段沉默之后,终于开口道,但即使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足够的平稳,可依然掩不住其中深深的疲惫。
诸人闻言,脸上的神色皆有些复杂,但最后都还是沉默着站起了身子,转身离去。
最后,诺大的营帐中便只余下北通玄、苏长安二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北通玄站起了身子,知道这时苏长安才发现,他的腰侧有一道巨大的血痕,像是被某种利器所伤,似乎那利器带着某种魔力,以至于到了此刻,依旧向下躺着鲜血。
“等下你与他们一起动身,回中原吧。”北通玄这般道,脸上依旧是那如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回中原?”苏长安一愣,“为什么?”
“西凉,守不住了。”北通玄给出了他的答案。
“蛮军不是已经退了吗?怎会守不住?”不知是真的不解,还是不愿去了解,苏长安这般道,声音亦不知为何大了几分。
“怎么守得住?”北通玄却反问道。
蛮军百万铁骑,如狼似虎,西凉残兵败卒,二者之战,从一开始便是以卵击石。
即使请到了江东刀客,取到了十方神剑,烧掉了蛮军粮草,可是,二者之间绝对战力差异已远非人力可敌。这一苏长安很清楚,只是却不愿意承认。
“”苏长安闻言沉默,半晌之后方才愣愣的道:“蛮军,明明已经退了。”
他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死咬着他明知道无济于事,却暗怀一丝希望的理由,否定着事实。
“拓跋元武收兵并不是因为蛮军攻不下永宁关,相反,若是他再坚持一刻钟,西凉必破。”北通玄似乎很清楚苏长安心头所想,但他并不愿意让苏长安沉浸自己的幻想中。
“退兵,是因为他算到我们会逃,追杀永远比对抗所造成的伤亡要得多。”
“那他就这么看着我们逃回中原?”苏长安依旧不解,他觉得这其中有些道理讲不通。
“他自然不会,可他更知道我们不糊放着西凉的百万百姓不管,大军裹挟着难民,速度自然会漫上许多,他有手上尚有一万龙隼,这些畜生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他有足够自信在我们逃入西岭之前将我们尽数截杀。”北通玄缓缓道,将苏长安心头的疑惑一一解开。
“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根本拦不住百万大军,和我们一起走吧,活着,才有希望。”苏长安心头最后一丝希冀猛然破灭,他心烦意乱的看着北通玄,道。
“不,我得留下。”北通玄摇头道。
“你拦不住的!”苏长安心头大骇,他几乎是用嘶吼一般将自己的话从喉咙中挤出。
“不试一试,又怎知道拦不下呢?”北通玄冰冷的脸上在那时浮出一抹笑意。
“你会死的!”苏长安讨厌他的笑容,一个不会笑的人笑起来会显得极为怪异,极为难看。
“是人都会死,何况我早就该死了。”北通玄摇头道,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