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鼓起黄沙,打在行人脸上却是异样的疼痛。因此,沙漠之中的旅人总爱包裹全身,免得给肆虐的风沙可趁之机。
但有一个人例外,他的黑袍如云中之龙,他的左手还拿着剑,在日头很毒的沙漠中踉跄前进。他还记得那日,有人私闯军营将他救出。直到,现在他还有些迟疑。
“谁派你们来的?”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问了那些人这么一句。
“是束玥公主,她现在已经安全到达风国皇城,短时不会再回来。但公主一直惦记着你,时时刻刻都不曾安心,所以现在特地嘱咐我们偷偷来接应你出去。她还说,流光此人义薄云天,对你既然已经答应,那必然无性命之忧,只是也正因为这一点,流光绝无可能放了你。”来人无不晓之以理,分析给龙佑卿。
龙佑卿起初还有些怀疑,但在听到来人说到四月和流光的秉性的那一刻,他便有些相信了,因为准的其所。
“她自己呢?”龙佑卿那时又忍不住想起四月那日匆匆离开,说什么也要跟着澹台俊衍走。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四月的心思,她到底是想让自己走的更稳妥呀。
“公主让你不必担心,她过得还不错,她的意思让你离开军营之后还是先回宛国,这样可以不让龙佑枫抓住把柄。”来人回答得滴水不漏,无法怀疑。而龙佑卿自己也知道,若是自己久久不回军营,龙佑枫必定还是不会增派援手,甚至可能还会对自己的慕妃不利。
“你们如何能证明她过的很好?”龙佑卿问道,他盯着来人的眼睛许久,可惜他们居然毫无惧色。
“三皇子行事小心谨慎,在下佩服,但如今时期特殊,在下来的时候也是走了隐秘的途径。这是四月姑娘带给你的发钗。”来的人故意压低声音作神秘道:“烦请三皇子想想,若我们真要杀你,不必非此唇舌。三皇子是明白人,知道此事若是事发,我们也必定不会好过。”
权衡再三,龙佑卿还是服从离开了军营。他更多的想着的是为了四月,既然前尘迷茫,他也不忍心就此放手。
四月的一箭还了自己当初的一剑,也算是清了。他放她走后,无数次梦回,却在这样的时刻,再一次觉得孤单难以为继,是谁说的要让心爱之人不再受苦,也不在蒙受不白之冤,可惜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做到。
把思绪从回忆之中牵回,龙佑卿有些迈不动脚步。他发现阳光愈发猛烈,只觉得浑身的伤口都像是被浇筑了一层桐油,闷钝烧痛不说,还不断抽离他的力气。他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却在此刻也觉得难熬,仿佛浑身的伤在那阳光下更加伤重了。
他从风国军营离开以后,那些人便告了辞,而他从晚上一直徒步走到现在,直到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再也看不到身后的风国军营。
黑袍被黄沙漫透,甚至还鞭打出了许多小口子。他之所一还坚持着,是因为他坚信现在任何的辛苦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硬撑着自己,以便自己在走路的时候不会跌倒,为的可是她?抬头望望,终于离自己的军营进了。但他却没有把握,自己还能不能走到目的地,饥热难耐的他深一脚浅一脚,其实已经变成了机械性的动作。
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太阳初升到坠落,龙佑卿终于精疲力尽地走到了宛国的军营。
他倒是惦念了多日,如今得意重新站在大门前,龙佑卿不免轻轻一笑,算是满足。
天似血一般的红,似有什么要发生。